為了表示誠意,他每夜陪著她入睡,什麼都不做。
有時候她睡得沉,呼吸貼在他頸窩處,溫熱又輕。他卻不敢動。
明明近在咫尺,只要伸出手就能捧住她的臉,吻她,壓住她,把她牢牢困在身下。
可他什麼都沒做,只死死抱著她。
衛昭想了很多。
他憑什麼對著她退讓?
若是原本的他,大可不必為了一個女人壓抑本性。
當初他把她騙到京城,本來只是想把自己喜歡的、一直試圖違揹他意志的東西牢攥在手中,可後來——
後來不知從哪一刻起,她蹙眉他便跟著煩躁,她不吃飯他也沒了胃口。她罵他,他聽著倒是平靜,可只要她一紅眼眶,他就覺得心裡空得發疼。
今日難得太平,他批完最後一卷奏摺,想到她近來神情依舊鬱郁。
他已學著收斂,退了一步又一步——想著若自己再低頭一點,哄一鬨,抱一抱,她會不會願意看他一眼。
他沒讓人通傳,悄悄走來,只想看看她一個人在做什麼。
沒想見到一幕大戲。
他的視線死死釘在那兩道身影上。指尖青白,下頜繃緊。
鐘薏站在花圃中央,穿著他晨時親手挑的繡金薄褙子,眉眼在日光下溫柔得彷彿能撚出水來。
她站得離那賤命不過半步,聽著一字一句講如何逃、怎麼躲、哪裡翻牆。
她沒退。
沒拒絕。
她在聽。
衛昭猛然意識到,她真的還在想逃。
而且不是一個人逃,是和那個送她小玩意、背地裡看她發呆的賤奴。
他對放在鐘薏身上的每一道視線都格外敏感——像是牢牢守著自己的財寶一樣守著她,自然也早就留意到了這條心懷不軌的賤狗。
他什麼都知道。
只是不想說破。
他甚至忍著,想過只要她不動心,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那狗再看她一百眼、一千眼,他也可以當作沒看見。
他已經忍到快瘋了。
可現在——
她卻站在那人面前,聽著他講逃跑的路線,認真地聽著,目光那麼楚楚可憐。
那人到底有什麼好?他冷冷看著他對著鐘薏露出惡心的笑。
不過是條擅長賣笑的狗而已。
他站在廊下盯著他們看,目光冷得像雪。
風刮過來,枝影婆娑。
“繃”的一聲,彷彿有一根一直勒著他心脈的細線終於被扯斷,整個人翻湧著沉到了深淵,理智崩塌。
她騙他。
她一邊哭著說怕,一邊卻在背地裡聽旁人教她如何逃跑。
他曾經那樣低聲下氣地哀求她,把姿態壓得那樣低,天真以為她真的會給他一個機會。
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