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連半絲掙紮的機會都無,咽喉被割裂,鮮血濺落,順著石磚蜿蜒流淌。
平日生機勃勃的院子頃刻間變成煉獄。
鐘薏轉頭,迫不得已把臉藏進他懷中,耳畔盡是利刃劃破皮肉的鈍響,慘烈的血腥味順著夜風翻湧而來,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忽然,一隻冰冷的手扣住她的後頸,又將她從他胸口拽出來。
她驚恐地睜開眼,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不敢看了?剛才不是膽子很大?漪漪,我對你太好了,讓你分不清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對吧?”
鐘薏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她淚眼模糊地望著院中的屍體,看著那些熟悉的宮女跪在血泊中哭得幾乎崩潰,瑟瑟發抖。
衛昭眯起眼,指尖在她臉頰上緩慢遊移,眼底幽幽沉沉,快被猩紅的戾氣完全覆蓋。
她哭得可憐極了,睫毛濕漉漉的,整個人像是被折斷羽翼的小雀。
衛昭眸光放在院中緩緩擴散的血泊裡:
“這些人——”
他緩慢地拖長語調,目光落回她身上,“馬上會為你的逃跑而死。”
夜風吹過,撲面的血腥味傾覆過來,直往她鼻腔裡鑽。
鐘薏眼底的恐懼幾乎要溢位來。
她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害怕過他。
她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連聲音都帶著顫:“衛昭......”
“太子、太子殿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敢跑了......”
鐘薏死死抓住他的袖子:“你要罰就罰我,不要殺無辜的人,好不好?”
衛昭低眸,看著她緊緊揪住自己衣袖的手,眼神晦暗不明。
她指尖青白,死死抓著他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哭得那樣可憐,眼淚從眼尾滾落,砸在他的手背上,燙得他指節一動。
衛昭靜靜地看著那滴淚。
片刻後,他低低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問:“要罰就罰你?”
他微微俯身,指腹緩緩擦過她臉頰上的淚痕,語氣淡淡:“那你覺得,該怎麼罰?”
鐘薏渾身僵硬。
衛昭看著她,漆黑的瞳仁像極了墨玉,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她的唇動了動。
但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甚至不確定他到底想聽什麼。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混亂、窒息。
過了很久,他才扯唇笑了一聲,把她攔腰抱起:“漪漪,你拿什麼跟我談條件?”
鐘薏心口猛地一滯,呆呆望著他。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有什麼籌碼,衛昭一直在她面前以平等的口吻和她對話,以至於讓她忘記了她們之間的身份差距是如此懸殊。
衛昭垂眸,睫羽投下淺淡的陰影。
“你仗著什麼,覺得我會心軟?”
“是仗著我喜歡你,不捨得對你下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