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衛昭近日真的很忙嗎?她完全沒有去掛心過,只是找了一個理由隨口敷衍。
她前幾日熬到深夜,不是等他,而是提防他。生怕他如那晚一般潛入殿中,用那樣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好在他沒再過來,她便也逐漸放下戒心,夜晚不再強撐著清醒,睡得越來越早。
外頭宮女進來,輕聲稟報:“太妃,貴妃,長華郡主來了。”
蕭樂敏坐直身子,臉上浮現笑意:“快請進來。”
她轉頭看向鐘薏,“貴妃還未和婉寧接觸過吧,這孩子被我慣壞了,脾氣暴躁,上回的事你可別介意。”
鐘薏心跳猛地加快。
她牢牢盯著殿門口邁進的紅衣身影,聞言細聲回道:“郡主是極好的人,臣妾怎麼會介意。”
衛婉寧剛好進來,聽到這一句話,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繼而眉眼彎彎撲到太妃身邊:“祖母!”
“你這丫頭,怎麼又許久不來看我?”蕭樂敏語氣故作埋怨,手卻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背,眼中滿是縱容,“若不是有貴妃陪著,我非得閑出毛病不可。”
衛婉寧就是故意吊著鐘薏的,但她斷不能如此說,只道:“祖母不是讓長華和那裴凜通訊來著,我便是在忙這個。”
“哦?那你與他如何了?”
鐘薏安靜端坐一旁,聽著她們其樂融融地寒暄,想到遠在錦州的家人,心中不是滋味。
書頁被她一直捏著,起了褶皺。
殿內還有無數宮女看著,她若想同衛婉寧單獨相談,必須尋一個合適的理由。
就在她思索之際,衛婉寧瞥見她的神色,語氣輕快:
“對了,祖母,上回長華冒犯了貴妃娘娘,還未與她道歉呢,如今正好是個機會。”
鐘薏心神一凜,警覺看她。
蕭樂敏露出欣慰表情。
衛婉寧眼神一轉,下頜點了點殿中侍立的宮女:“這麼多人在這兒,我不好意思。”
太妃失笑,順著她的話:“那你就自己和貴妃好好道歉,正好我也乏了,懶得聽你嘰嘰喳喳吵我。”
她隨意擺擺手,“都下去吧,讓郡主陪貴妃說會話。”
眾人依言退下,蕭樂敏被宮女攙扶著回到內殿,殿內霎時安靜下來。
鐘薏意識到她是主動支開旁人,心髒開始急速跳動,一想到接下來即將得到答案,渾身僵冷。
衛婉寧懶洋洋目送太妃離開,這才坐直身子,盯著對面的鐘薏。
她看她面色不自然的模樣,暢快笑了出來:“娘娘最近看起來精神不佳啊。”
鐘薏知道現在不是和她糾結的時候,低聲急切:“你是如何得知那藥有問題的?”
衛婉寧聞言笑意更深,漫不經心剔了剔指甲:
“你發現了?看起來還不算太蠢。我以為你只是個只能依附表哥存活的菟絲子呢......哦不,姑且算是嬌貴的金絲雀吧。”
“衛婉寧!”鐘薏皺眉喊她。
衛婉寧這才正眼和她對上,唇角微揚:“我這麼聰明,自有我的法子。倒是娘娘醫術高明,怎麼,那藥裡面有什麼東西你自己看不出來?”
她見鐘薏語塞,心中惡氣頓出,懶得再和她繞圈子:“我上回在陸明章那裡看到了藥方,其中有忘憂草。”
鐘薏瞳孔驟縮。
她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此藥無色無味,會讓人遺忘過去,因它的作用常出現在民間那些因情愛痛苦而求忘,或因陰謀被人強行抹去過往的故事。
可她怎麼會需要用這個?
難以言喻的恐懼讓五髒六腑都浸上寒意,她壓住情緒,聲音緊繃:“你確定?”
“怎麼,娘娘若是不信,婉寧也沒法子咯。”
衛婉寧面上笑得輕巧,唯獨眼睛緊緊盯著她的反應,要從她臉上尋到一絲裂隙。
鐘薏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驚疑不定,再抬眸時神色已然冷靜:
“看到藥方?這可真是巧了。郡主若是真的看到了我的藥方如何,那敢問別的藥材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