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逐漸遠去。
她倏然睜眼,眼前只剩簾帳微晃,和她自己跳動的心跳聲。
這幾日,鐘薏開始審視自己和衛昭的這段關系。
她無法否認,他對她的好是存在過的。父母離開後,在她最孤立無援的日子裡,是他衣不解帶照顧自己,陪伴在側,讓她有所依靠。
她沒有辦法說自己已經徹底不愛他了,但是她也無法再像曾經那樣給他毫無保留的信任,被他三言兩語的溫柔心軟動搖,獻上自己的一切。
所以,她必須弄清楚,那藥到底是什麼用途?
他又為何要對她隱瞞?
這將是決定她如何看待他和她們感情的最後一環。
衛昭既然選擇瞞住她,就意味著她從他口中得不到答案。
那麼她只能自己去查。
這不僅是去找真相,也是她對過去那個懦弱自欺的自己的彌補。
當初在鐘府,她明明察覺到些異樣,卻因為種種原因猶豫遲疑。她不想打破當時的美滿生活,選擇了對一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了親手掩埋疑慮,把一切風波都埋在風平浪靜之下。
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若還這樣溫順接受,那下一次等待她的欺騙,又會來自誰?
透過那天的試探,鐘薏已經證實,衛婉寧的警告絕非空xue來風,那藥她也已經悄悄停了好幾日,身體沒有任何異樣。
目前線索並不多,唯一的突破點就是衛婉寧。
但衛婉寧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鐘薏思索過,是否要直接去找她,但她和郡主素來不對付,若是貿然主動去找,只怕會讓衛昭起疑。
她不能冒險,只能日日去慈和堂守株待兔,等衛婉寧來探望太妃,再尋機和她相談。
除此之外,去慈和堂還有一個好處,便是不用和衛昭一直呆在一起。
她現在實在無法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恢複到曾經和他的親密無間,聽他一句句情深意切。只要一想到他精心營造的溫柔可能摻雜著欺瞞,她便無法再心安理得地面對他。
於是她以陪伴太妃為藉口,每日停留在此,佯裝仍在為他監視自己一事生氣,讓她的冷淡顯得合情合理。
而這些日子裡,衛昭表現得前所未有的剋制。
他沒有強迫她同寢,甚至連上次半夜的夜訪也再未發生,彷彿那夜不過是一時興起,僅僅是來看看她睡得好不好。
可惜,鐘薏如今已不會再輕信他了。
這日她照例去了慈和堂。
蕭樂敏倚在軟榻上,瞧見她捧著本醫書,笑:“貴妃進了宮,倒是初心未改。”
鐘薏指尖下意識攥住書頁。她最近想方設法,翻遍宮中有的典籍,就是想透過書中蛛絲馬跡找到那藥中到底加了什麼。
可惜至今一無所獲。
她掩去眼底情緒,恬靜笑笑:“只是打發時間罷了。”
太妃頗為欣賞地看著她,點頭:“女人啊,還是得學個一技傍身,就算進了深宮也是如此。”
“當初本宮聽聞鐘小姐醫術極好,還曾特地請你入宮。”
“那時可曾冒犯了你?”
鐘薏搖頭,柔聲:“若不是娘娘,臣妾還無緣得見陛下,也......不會和陛下互通心意。”
此話一出,太妃輕笑一聲,周圍的婢女也跟著竊竊笑起。
美人臉頰浮上嬌妍紅暈,看起來不好意思極了。
太妃看著她害羞的模樣,溫聲道:“那便好,本宮近日見你總往慈和堂來,還以為你和明昱出了什麼矛盾。”
“自然不是!”鐘薏微微低頭,帶著無奈,“只是......陛下公務繁忙,臣妾不願多擾。”
“你是個明事理的。”蕭樂敏滿意點頭。
鐘薏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