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劇烈起伏,呼吸不暢,想到自己即將做的事,全身被粉意覆蓋,猶豫許久,終於顫顫巍巍地伸出胳膊。
鐘薏閉上眼,聲音輕得如同羽毛劃過池面:“可以了嗎......”
空氣中的冷意被盡數驅散,男人擁上來,熾熱堅實的胸口牢牢貼著她,恢複成了柔情蜜意的模樣:
“好乖......”
“薏薏還是愛我的。”
眼角淚水滑落,不知是舒服得還是難過的,她睜開眸子看著他,抱住他的腰:“那你高興嗎......”
“當然。”衛昭輕笑一聲。
書案沉硬,天子憐惜貴妃面板嬌嫩,不忍讓她一直待在上面,只好換一個地方。
鐘薏被他帶著,意識逐漸模糊,彷彿漂浮在雲端之上,身心俱疲,累在他懷中,快睡過去時才小小聲道:“陛下,我想見我的爹爹孃親,能不能讓他們進宮來......”
衛昭動作一頓,下頜流下的汗滴在她微微泛紅的白膩肌膚上:“薏薏有我還不夠嗎?”
她此時被迫躺在長毯上,身下墊著他的朝服,熾熱的溫度彷彿要將她燙傷,只是重複:“我想他們了......”
他傾身親吻她濕透的臉:“好。”
韓玉堂守在天熙殿正殿門口,日頭已有西斜之勢,門才被推開。
陛下懷裡抱著貴妃從殿內跨出,將她裹成了粽子,烏黑發絲如流水垂落。兩人被金燦燦的陽光照著,仿若一對璧人。
他連忙迎接上去,被皇帝止住。
衛昭壓低聲音:“回長樂宮。”
韓玉堂才發現貴妃睡過去了,離得近些只能看到她一小張蒼白側臉。
他氣聲應是,下去備車——貴妃安睡,自然是不能再用輦。
衛昭抱著她,緩步走下石階。
他環顧四周,如往日寂靜。平日再稍晚些,他推門而出時,看到的總是相似的景——天邊落日孤懸,遠處宮殿廟宇影影綽綽,身邊空無一人。
而此刻她在他懷中,夕陽也覺得溫暖,他只想立刻和她歸家。
在這安寧的氛圍中,他驀然想起她累得幾乎快昏睡前,還央著他讓她見父母的可憐模樣,周身又被寒意籠罩。
他想象的家,可只有他們二人。那她必須也是。
鐘薏醒來時,已是深夜。
燈盞被婢女貼心熄滅些許,只留下幾點柔和豆光給她照明。她驟然坐起,環顧四周,發現偌大殿內只她一人,寂靜得叫人心慌。
緩步踏出內殿,夜色微涼,宮燈輕晃,映得廊道一片暖黃。
紅葉守在門外,見她醒來,低聲:“娘娘可要用晚膳?”
她沒胃口,便搖了搖頭。
紅葉見狀眉頭微微皺起,有些為難的樣子勸慰道:“陛下在偏殿批奏摺,若是等會回來看到娘娘什麼都不吃......”
鐘薏終究點點頭,在桌邊坐下。
勉強用過一些養胃的細羹,她放下碗,見衛昭還沒回來,想起今日混亂之中,飄落地面被濃墨蘸濕的信。
她想盡早寄出去,便趴在桌上重新提筆寫了一封,蓋上自己的印章,終於完完整整。
偏殿內,燈火搖曳。
衛昭今日耽誤太多時間,又捨不得離她太遠,積壓的公務便只得趁她睡著時處理。他一手執筆,一手翻閱案牘,目光沉斂。
朝中事務、軍機排程……每一樁都至關緊要。
袁孫二人主張的地方試點推行已小有成效,許多寒門子弟主動報名,每日的情況如實彙在他案上,然而仍有頑固舊臣或拖延,或抗拒。
他垂眸,掃過奏摺上的名字。
這些事都不足為慮,他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屈服。
真正讓他思索的,還有另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