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李燼未殺他。
他被貶為庶人,發配邊疆嶺南,每五日需至郡府聽訓,永不敘用。
......
三年後,長安初夏。
朝廷下詔,平定嶺南有功的崔雲山封為定國公,衣錦還朝。
天子李燼親迎於宣平門外,賜宴三日。
這日,長安萬人空巷,百姓夾道相迎,只為一睹傳說中力挽南疆的名將風采。
裴姜未隨李燼出迎。
她站在未央宮一側的長廊下,遠遠看著那一隊將軍車馬緩緩而來,陽光在金甲銀袍上跳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自人群中緩步而下,身形清瘦挺拔,眉目如畫,卻眼神清澈疏離。
是他。
崔雲舟。
可他,已不記得她了。
他們於宮宴上正式相見。金碧輝煌的淩霄殿中,觥籌交錯,絲竹飄揚。
李燼笑著向崔雲舟說道:“崔二公子,多年不見,朕還記得當日你對我們姐弟二人的照顧和幫助。”
崔雲舟起身行禮,目光淡然,禮數周到,卻帶著疏離客氣。
裴姜輕輕看著他,眼神深遠如海。
那一刻,時間彷彿倒流,回到了初見、逃亡路上共飲雨水的歲月。
他們曾經歷過生死,共同謀劃過大業。
而如今,他與她之間,只餘一聲:“臣見過長公主。”
宴散時,夜色闌珊。裴姜獨自立於禦花園的瓊華池前,池中水波微漾,倒映出她素衣輕影。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不必回頭,也知道是他。
“臣以往,與長公主是舊識?”崔雲舟問,聲音低沉而溫和。
“是。”她淡淡應。
“我總覺得,……似曾相識。”
她輕笑,眸光落在遠處宮牆,“你說過一句話。”
“我說了什麼?”
“你說:‘只要你在,長安再亂,我也不怕。’”
他怔住,抬頭看她,眼神中閃過一瞬的茫然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