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薛玉棠給他上完了藥,但他還是沒有鬆手的意思。
柔若無骨的纖手被他攥在掌心,摩挲著,指尖微微泛紅,白裡透紅。
這磋磨的感覺,不禁讓她想起前幾日的夜晚,他帶著她的手抓握。
薛玉棠瑩白的耳尖逐漸紅燙。
“梳洗吧。”顧如璋牽著她的手,過去扶著她起身,女子挺著大肚子,起來坐下都很不方便。
暖閣的門開啟,梁琦就在屋外候著,見顧如璋沒事,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一晚上人心惶惶,在場的護衛都被親眼所見的景象嚇了一跳,但都噤聲不敢言,也不敢亂傳。
白天,顧如璋恢複正常,他沒有出府,一直在雲翎居待著。以往他還喜歡去書房看看兵書、演練沙盤,亦或是習武堂練練,如今倒黏著薛玉棠,幾乎與她形影不離。
可到了黃昏,府中的氣氛逐漸凝重。
天邊隱隱出現月亮的影子,十四的月亮近乎是滿月的形狀,月光清冽,宛如清透的薄紗。
顧如璋趁著還有意識,躺在暖閣的床上,將定製的鐐銬交到薛玉棠手裡,淡聲道:“動手吧。”
他盤坐在鐵籠中,雙手伸了出去,磨破的手腕纏綁著白布。傷的地方今早才上過藥,還沒癒合,如今又要靠鐐銬銬住,他掙紮起來力氣大,指不定今晚過後,又傷成了什麼模樣。
薛玉棠看著他,遲遲沒有動作,掌中的鐐銬彷彿有千斤重。
“玉娘,動手。”
薛玉棠心裡悶悶的,有些難過,又有些不忍心,緊了緊冰冷的鐐銬,恨透了給他下蠱的壞人。
步子有些沉重,薛玉棠來到床邊,拿著鐐銬戴到他手上,拷他在床頭,岔開的雙腿也拷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術業有專攻,姜柔師妹二人不擅解蠱,宮裡的太醫也無能為力。
趁著天色沒有黑盡,蠱毒也還沒有發作,顧婉音用銀針紮入顧如璋的睡xue,男人在床上昏睡過去。
他身子高大,如今被拷住手腳綁在床上,倒顯得床十分狹窄。
薛玉棠畢竟已有快七個月的身孕,挺著大肚子著實危險,謝淮旌便勸道:“棠兒回屋去,這裡有我看著。”
薛玉棠心裡空落落的,裹著淡淡的愁意看向昏睡的男人,照理說她應該出去的,與他吵過也鬧過了,這場婚姻彼此都心知肚明。
薛玉棠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掌心間血脈跳動,還是留了下來。
已經是戌時三刻了,昨夜顧如璋的蠱毒就是這個時辰發作的,此時被紮了睡xue,他安靜地睡著。
薛玉棠又守了一會兒,顧如璋沒有醒來的跡象,她犯困了,實在是撐不住,便回了寢居。
這一夜,風平浪靜,暖閣裡沒有異動,廚房也沒有悽慘的雞鳴聲傳來。
薛玉棠醒來,天色大亮,一睜眼就看見了坐在床邊顧如璋。
男人垂眸看著她,眼底映出柔和,她睡眼惺忪,甚至還有幾分恍惚。
她側臥護著肚子睡覺,是以散落的烏發遮著粉撲撲的臉蛋,顧如璋伸手,長指斂走臉頰的烏發。
“昨夜……”
“要……”
兩人同時開口,卻在聽見對方說話時,默契地沒有說下去。
“你先說。”顧如璋斂烏發,溫熱的大掌握住女子攥著被子的手。
薛玉棠抿了抿唇,勉強關心他,問道:“昨夜還好麼?”
其實倘若昨夜有動靜,她會被吵醒,但卻一覺到天亮,足以說明昨夜他無礙。
果真,他淡淡一笑,帶著幾分被她關心的喜色,道:“無礙,等著玉娘給我換藥。”
大掌握緊了一下她的手,顧如璋微微低著頭,看著她粉嫩的臉頰,問出了他適才想說的話,“要起了嗎?”
薛玉棠嗯了一聲,剛睡醒的聲音帶著幾分溫軟。
顧如璋大手扶著她的腰身,扶她慢慢起來,忽然覺得兩人要是一直如此,該有多好。
相敬如賓,舉案齊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