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寇溫道:“夫人今日受驚了,睡前喝了這一碗安神湯。”
他總是如此貼心,平陽長公主指腹探了探碗壁的溫度,將那碗溫熱的安神湯端起,飲下。
謝淮寇提壺倒一杯水喝,瞧了眼窗外有些暗的天色,“我去祠堂坐坐,給兄長燒柱香,夫人先歇息,不必等我。”
謝淮寇起身往外走,身影消失在發沉的夜色中。
皎潔月光灑落竹林,夜風吹拂,竹葉沙沙作響。
沙沙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夜色中那道身影越來越近,心腹倪雲山接到訊息,匆匆趕來竹林。
倪雲山看在逆著月光站在竹林間的男人,心裡一凝,問道:“侯爺,有何吩咐?”
謝淮寇的面容隱在黑夜裡,深色晦暗不明,垂眸看著躬身的男子,幽幽道:“雲山啊,仔細算算,你跟著我已經有三十年了。”
倪雲山頓首,道:“滿打滿算,今年剛好三十年。”
謝淮寇忽然感慨,“三十年啊,竟跟了我這麼久,也給我辦了不少事。”
話至此處,倪雲山心裡一凝,隱隱有幾分不安,夏夜涼爽,可他感覺到一絲寒意從腳下蔓延至後背。
謝淮寇拍了拍倪雲山的肩膀,帶著幾分勉勵的意味。
驀地,謝淮寇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月光下寒芒驟現,手掌按住倪雲山的肩膀,剎那間將匕首刺向他的胸膛。
倪雲山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謝淮寇握著匕首,再往裡胸膛裡又送了幾分。
“三十年,知道太多的事情了,留不得啊。”
匕首抽出,倪雲山轟的一聲倒地。
謝淮寇淡淡看了一眼,錦帕擦拭幹淨手上沾染的鮮血,抬腳越過倒地的倪雲山,漠然離來,身影消失在幽深的竹林裡。
夜色闃靜,謝淮寇騎馬回府,前方突然躥出一個穿了鬥篷的陌生男子攔路,戴起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籲——”
謝淮寇勒停疾馳的馬,沉沉的目光朝他看去。
郭裘戴著兜帽,抬眸看向馬背的男子,嘴角往上扯了扯,蒼老的聲音響起,道:“做個交易如何?謝侯爺。”
謝淮寇眉頭一皺,凝眸看著他。
郭裘悠悠說道:“我可以幫謝侯爺永除後患,包謝侯爺滿意,自從以後謝侯爺不必再擔驚受怕。”
“條件也很簡單,只需謝侯爺將我安全送離京城。”
謝淮寇保持警惕,對他有所防範,“你知道我想殺誰?”
“殺了對你威脅最大的人,顧如璋。難道謝侯爺不覺得他很像您的一位故人麼?”郭裘伸出戴赤紅手套的食指,搖了搖指,道:“不,不是故人,是你的大哥。”
謝淮寇的臉頓時陰沉,倪雲山果然背叛了他,當年沒殺那男童。
良久沒得到回複,郭裘也不急,悠悠道:“謝侯爺,考慮得如何?我那手下,以一敵百,顧如璋不是他的對手。”
表面上風輕雲淡,郭裘內心早就將壞了大計的蠢東西罵了千百遍。
大業將成,郭裘再三叮囑肅祁不可輕舉妄動,那蠢東西偏偏不聽,揹著他召集潛藏的兵馬,跟皇帝去硬碰硬,結果被捉,身份暴露,如今滿城都是通緝餘孽的執金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