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錚身子微微前傾,小聲戲謔道:“可是擔心回府被顧如璋看見?”
謝錚倏地昂首仰頭,正聲道:“我知道我們關系不好,但歸根究底,是他的不是!”
想到年,他欲結交初出茅廬的顧如璋,卻被一通無視,不僅如此,顧如璋竟還帶兵圍了開國侯府,像是在找什麼,雖然這次捉拿歹人的一場誤會,但卻讓謝家顏面盡失。
“不是。”薛玉棠否認道:“阿璋是阿璋,我是我,還請世子莫要混為一談。”
“這樣呀。”謝錚揚起一抹恣意的笑,“那我更得送姑娘回府了。陛下近日下令,增派人手加強巡視,尤其是這歸家之際,暮色之時。”
就這會兒功夫,街上來往行人越來越多,薛玉棠只覺再耗下去,謝錚也不會改變想法,只會引來更多行人的注視。
“便多謝世子了。”
“客氣。”謝錚笑道,看著薛玉棠進了車廂。
顧府的馬車平穩地駛離喧鬧的長街,開國侯世子騎馬緊跟,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茶館包廂裡,窗邊佇立的中年男人身披藏藍色鬥篷,整張臉隱匿在戴起的兜帽中,不善的目光緊緊盯著遠去的馬車,笑容詭異,有些可怖。
馬車消失在視線,男人悠悠飲完杯中熱茶。
沈府。
蘇嬤嬤在禦史夫人李氏耳邊說了一番話,李氏臉上陰雲密佈,猛地將茶甌放桌上,溫熱的茶水濺了一手,“什麼?你確定看清楚了,是開國侯世子護送回了顧府?”
蘇嬤嬤再三肯定,“錯不了!奴婢雖上了年紀,但眼神好著呢!那丫頭抱著幾幅畫去了點墨齋,待了好一陣才出來,又遇到了謝世子,謝世子一路跟去了顧府。”
“那丫頭莫不是瞧準了老爺常去點墨齋,故意前去?”
李氏的臉色難看至極,擦幹淨手上的茶水,“我倒是小看了她,好心機,跟她娘一個德行。”
昨日在馬球場,那丫頭可是賺足了眾人的眼光,一陣功夫下來,都知道開國侯世子待她與眾不同。
若真讓那丫頭攀上了開國侯這高枝,那還了得?
李氏冷哼一聲,恨意再次掀起,“沈家的門豈是她們想進就進的?!當年進不來,這次也休想!”
“夫人息怒,”蘇嬤嬤錘了錘李氏的肩膀,勸道:“老爺初一才去過宣義坊,當務之急是不能讓老爺再知道那丫頭的存在。”
怒火在胸腔裡翻騰,李氏雙手緊攥成拳,眉眼間都是厭惡,思索一番後,示意蘇嬤嬤附耳過來,“去辦件事……”
馬車穩穩停在顧府正門的桃樹下。
夕陽餘暉,橘色的光線映著緩緩走下馬車的女子,發絲隨風舞動,絢麗的桃花漫天紛飛。
謝錚離鐙翻身下馬,拎著一盒糕點來到薛玉棠面前,“路過糕餅鋪子買的,薛姑娘一定要嘗嘗這遠近聞名的牡丹酥。”
“共有六種口味,香甜不膩,酥皮入口化渣。”
謝錚看著薛玉棠,忽然欲言又止,指了指道:“薛姑娘,頭上沾了花瓣。”
薛玉棠伸手去摸,但畢竟沒有鏡子,只能憑著感覺在發髻上一通亂摸。
謝錚驀地伸手,輕碰她的烏發,“喏,桃花瓣。”
男人近了幾分,薛玉棠有些侷促,嗓音溫軟,“多謝。”
謝錚揚了揚手裡還沒收下的牡丹酥,薛玉棠猶豫一陣,慢吞吞伸手,就在此時,一陣馬兒的嘶吼聲驟然響起,她快碰到的手懸在半空。
薛玉棠聞聲望去,迎上那冷若寒冰的眸子,心莫名顫了顫。
顧如璋勒馬停駐,在馬背上沉著張臉看向那伸出去的雪白柔荑,壓下去的唇角彷彿抑制著一股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