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這短暫的漫長,雲渡竟在陌生的弟弟身上找回了親密的感覺。
一道進屋,她還習慣性摸了一下池胤的腦袋。
動作不似從前粗魯,很溫柔,真正是愛幼的姊姊模樣。
池胤回頭朝她莞爾一笑之際,蕭瑟的冬夜瞬間有豔陽高懸。
坐屋裡的蘇誡見姐弟悅色融融出現,滿額愁線即時散盡,嘴角勾起欣慰笑意。
——她說的是,身在迷途如何,這世道如煉,誰又不是在迷途中掙紮?能活著就已是幸了。
能活著還有人可愛,有人在意又是幸中之至,曾經堅守的思想改不改變又會怎樣?
他自己不也是這樣在活?
池胤先一步進屋,把飯菜擺上。
不冷不熱給蘇誡遞去一碗粟米飯:
“久聞你武功高強,怎麼今日見你病病歪歪的,能自己吃飯嗎?可要人伺候?”
淡然口氣裡隱帶幾許嘲諷。
雲渡隨後進來:
“我們在山那邊的紅葉林裡與南武帝的長明衛遭遇,被誤認成他們苦尋之人,不得已交了手,”頓了頓,省略疑是東曦山莊莊主的池胤“好友”,道,“我與承諫一力難敵,皆受了些傷。”
“不過不要緊,養兩天就好了。只要不運氣,生活與平日無異的。”
說話間,端起碗。
拿箸時,雲渡詫然發現自己右手玉白指掌上不知何時染了淡淡一層灰黑色的汙漬。
那顏色輕微,若非她膚色實在白淨,或不能察覺。
認為是山間泥屋過於簡陋,無意摸到哪裡染上的,雲渡便未在意。
隨著池胤客氣的邀請吃起了飯。
……
一頓飯後,三人的融洽程度遠超預想發展。
在坐者眼裡敵意、警惕不自覺都淡了許多。
池胤收碗入盤,柔雅地對雲渡說,夜裡要與她同榻而臥,敘敘舊。
雲渡和蘇誡聞言,雙雙瞳珠一抖,怔愣地望著他,緩緩又對視。
池胤一臉憂傷:“不可以嗎?以前都是阿姊你死皮賴臉賴著與我擠在一起睡,現在就不能了嗎?”
雲渡窘迫:“不是。那時你總趕我,說我都是思春的大姑娘了,還與自家弟弟沒有邊界,不合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