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鼠目寸光之人怎能與之談家國大事呢,根本不在同一層次!”
聽範公子一陣胡吹,在場的人倒是有不少連連點頭,更增欽佩。
這時那聲音又傳來:“令狐氏有牛,日作夜息,黃草不飽。牛欲取令狐氏而代之,日無耕,可飽食田黍終歲。翌日為屠,市肉村中!”
範公子冷冷哼道:“耕牛日夜勞作,所得甚少,便當殺主人而自代,整個黍田可供食許久。只可惜這隻牛蠢就蠢在,未思及自己並非虎狼,莫要說殺人,便是能逃過主人的屠戮也算是萬幸了!”
“哈哈哈哈,看來你還不是很笨。君今日合天下武林人士來討孤竹,欲取孤竹而代之,令孤竹俯首認罪,怕只怕君非所言之日月雲龍,不過耕牛一犁而已!”那聲音竟然誠心以耕牛典故來嘲笑這範公子。
範公子聞言惱羞成怒,雙腳凝力將身下冰面踏出一寸深兩個腳印,恨恨道:“哼,不必裝神弄鬼了,既來到了孤竹冰峰,便現身一見吧!”
眾人聽聞這聲音的嘲笑,盡皆舉目尋覓,範公子周身四名護衛,各自怒目張弓,只要那人出現,必然要將他當場射殺。
不知何時,竟然有一個人影出現在圓月之下的觀景臺上,身形略瘦,一身青色布袍。背後望去披散著銀白長髮,一直垂至肩下,兩手背握於身後,仰面觀望天星。
方此之時,忽聽燭青吞吞吐吐的自語道:“父??????父親,你??????你來了!”
那老者並未答燭青言,緩緩轉身,乃是一傴僂老者,將插在冰面上的一根九曲十八彎的青竹杖輕輕拔起,一拄一拐的向冰宮裡走來“孤竹老弟,燭然也來冰峰看看!”
霎時間陰寒真氣更盛,李小和亦覺周身真氣渙散,丹田毫無內力凝聚。只見那老者步法雖緩,卻步步堅實,所踏過之處,冰霜更勝,竹杖輕輕落下,掌未用力,冰面便即點出一個深坑。不時抬起那雙三角眼瞟一下範公子,原來這個弓腰駝背的老頭就是燭青口中的“家父”,就是那桑中劍法威震天下的高手,可是看他那樣子老得像個快入土的人,怎麼也不像能夠與人搏命的樣子,更何況江湖都說他的絕學是桑中劍法,他今日一瘸一拐的拄著個九曲十八彎的青竹杖是作何把戲。李小和心下一邊狐疑,一邊更覺自己內力渙散劇烈,難道真的是這老傢伙搞的鬼!
範公子卻與眾人相反,跟本不回頭瞧一眼燭然,這看似冷靜傲然的態度在眾人的驚慌中似乎更加襯托出他內心的惶恐。燭然緩步走到範公子身側,嘆道:“天下武林,以五服十一派人數為眾。今日除林胡教偏遠未至,其他門派盡皆應和君之呼應,可想閣下巧舌翻天之能!”
“哦?巧言善辯,胡攪蠻纏者這天下還有誰勝過竹嶽辯丈燭然呢?”範公子言語間更無半點退讓。
“這卻是尊駕知其一不曉其二了。辯丈我雖善言,卻言出必行,無妄談之語,無令狐牛之庸!”那燭然依舊笑談如常。
“尊駕口口聲聲言我等為令狐牛之輩,想是今日也想來蹚一蹚孤竹的這渾水了!”範公子言語轉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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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然不置可否:“今日蓬萊仙嶽蕭掌門未至,你說動了他幾個嬌小的女徒弟來孤竹。而廣陵畢掌門,琅琊趙掌門,中山掌門靈壽翁,平陽掌門先成似乎根本未理會君之號令,更不要說什麼無終派與甌夷道等偏遠之流了,五服十一派中想是些如冷禮、劉大同等貪圖別派武學的二三流弟子才被你幾句花言巧語加上什麼弟子失蹤的理由哄騙過來的吧。”
此言一出四下裡竊語之聲頓起,焦慮的神色透露出被人說中心思之窘態,似乎來到孤竹冰峰的各派弟子,心中更多的是能夠多貪幾本孤竹秘籍,而非真的要為同門尋公道。剛剛秦嶽然妄圖謀反,被秦中劍提劍收服,眾人也是有目共睹。
範公子尚未辯駁,燭然又道:“反觀剛剛離去的秦嶽然與這地上的洛哈託,便不難知曉爾以何等伎倆將一干武功低微的嘍囉騙至此地,除了送死還能有何作為!”
那範公子雖然善辯,似乎沒有這辯丈燭然言辭犀利,幾句之下被燭然將老底揭出,見情勢不妙,向身後四個隨從一招手,那四人雙手齊發,立時朝燭然擲出八捧銀針,而範公子藉著這個機會高呼道:“十一派的朋友,我等如今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若不同舟共濟,無人能活著下得孤竹冰峰。大家自己心中明白,眾人之中哪個不是為了本派同門的是非公道才冒死來到這孤竹冰峰之上的,若被這老匹夫幾句離間之詞挑唆,說成是貪圖別派武功,日後豈不讓江湖上的朋友笑我們沒了英雄氣概,耳朵根子軟了!”
這一發一喊顯見範公子手法毒辣,自知言語不在公道,卻發毒針先治住燭然,即便不能殺他傷他,也讓他應對之時有半晌不能答言,藉此機會再次把人心籠定下來,果然高明。
不出所料,五服十一派的二三流弟子連是非都分不太清,經範公子一聲喊,竟然竊竊之音又被壓了下來。
對面寒芒閃處,百十根毒針罩住燭然頭臉而至。一眾觀戰者心中無不一緊,卻見燭然如同一個痴呆老頭一般緩緩抬起脖頸,展了一下左臂,又輕輕放下,如同打了個哈欠伸了下腰。然而就這一起一落的悠然瞬間,百十根銀針竟然盡數釘在了他那青竹杖之上。不偏不倚,他打哈欠的一個慵懶動作,竹杖隨著臂膀在空中劃過的痕跡正是這些毒針依次飛至的關竅,不急不緩,不多不少,一枚枚毒針彷彿商量好了一般都整齊的排在燭然的一根青竹杖上。
餘驚稍過,只見燭然左手握杖,迅捷向地上一點,這一手飛瀑千川極是正宗,李小和記得當初師父使出之時也是這般炫目,只覺由上及下,一道破空劃過的痕跡中處處都是燭然的杖影,若千手天尊一般可怖。忽覺周身陰寒內力頓時溜走,似乎凝聚一處,只聽到耳邊一人痛苦呻吟之聲:“額!啊!”
循聲望去,範公子嘴角處流出一絲細細鮮血。
“這點微末道行,想煽動五服十一派的蠢牛來取孤竹的藏書,與令狐牛何異?”
此時毫無防備之下受了內傷,讓範公子心中似乎益加羞怒,見剛剛四隨從毒針俱未命中,身形向四名隨從之後一閃,口中號令道:“莫管孤竹,眾弟子先斃了燭然這老頭!”
不想範公子竟然如此暴戾,轉眼間暴怒便迸發而至,李小和站在冰廳正中,心中大叫苦矣。然而眾人毒針出手並未如所料那般若千蜂破影而來,卻是零零星星,快一把,慢一捧,想是被燭然一陣巧辯說得十一派弟子心下狐疑,猶豫不決,自然發毒針時有快有慢了。
然而尚未瞧準毒針來路,竟聽到周身又有人慘呼起來。只見發了毒針的幾個弟子立時倒地掙扎起來,有抱著腿,有握著臂的,還有一個果決點的瞬間將左臂斬下,鮮血灑了一地,疼的轉眼便暈了過去。孤竹君臉色微變,欲言又止。其餘人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但聽那範公子依舊固執喊道:“快發毒針,三五個人髮針自然被他內力震回,大家一起出手,便是天王老子也難以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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