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讓你回去一趟。”沈賦冷著臉,語氣生硬道:“話我已經帶到了,要不要回去隨便你。”
“那就不回去了。”沈詞喝了杯茶水,他慢悠悠道:“反正都不想看到我,我何必回去惹人嫌?”
“你!”沈賦本就是年少輕狂的性子,被這麼當面懟了一下,頓時有些摁捺不住自己的脾氣,怒道:“你就是這樣忤逆尊長的?!難怪爹孃都不喜歡你!”
沈詞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沈太傅不喜歡他,難道是因為他不聽話嗎?沈太傅不喜歡他的理由太多了,沈詞壓根兒就不在乎。
沈賦大概是想要扭頭就走,但想起了沈太傅的囑咐,本已經跨出去的腳步又縮了回來,十分不甘心地再次看向了沈詞,咬牙切齒道:“你怎樣才能回府?”
“八抬大轎吧。”沈詞難得有點兒好心情,逗弄起了這並不太熟悉的三弟,道:“若是能八抬大轎,指不定我就願意回去了。”
“八抬大轎?!你以為你要出嫁呢!”沈賦憤怒地一拳錘在了門邊,他瞧著這穿著月白色勁裝的青年,越瞧對方臉上輕松的笑意,越是覺得分外可惡,但父命不可違,最後只能忍氣吞聲地咬著牙道:“好!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找八抬大轎,迎你回府!”
這人分明和他大哥長得一模一樣,卻和他大哥沈詩是完完全全的兩種人,一個正直高潔,一個滿腹壞水!
沈賦有那麼一瞬間想著為什麼死在北疆的不是這個人,而是他的大哥。
沈賦怒而轉身沖出了南郊別院,準備去城裡找一個八抬大轎來,嘴裡一直咬著牙唸叨著:“又不是大姑娘,非要坐什麼八抬大轎!人家成親才這樣,他這樣幹什麼!是要上趕著嫁給誰嗎!什麼破要求!愛回去不回去!要是大哥還在,我……”
他的話也未落,便聽到身後傳來了馬蹄的聲音,扭頭一看,便瞧見了之前說“要坐八抬大轎才去沈府”的青年已經騎著馬過來了,從他身旁縱馬而過。
“你去哪!”沈賦立刻急了。
“三公子。”小路小跑著跟過來,道:“馬車在後面,三公子要上馬車嗎?”
“他去哪裡?”沈賦哪裡管得了什麼馬車不馬車的,連忙問道。
“公子?”小路茫然道:“三公子不是來請公子回府嗎?公子正準備回府了,說是此路難行,恐怕三公子往日坐馬車坐慣了,所以將馬車留給了三公子,公子自己騎馬回府了。”
沈賦:……
他絕不可能因為這一點蠅頭小利便覺得沈詞還算是個好人。
“沈詞難道只有一輛馬車嗎?”沈賦冷著臉問道。
“公子一向很少住在南郊別院,最近才搬過來的,因而只帶了一輛馬車。”小路解釋道:“三公子快些上馬車吧,不然趕不上公子了。”
聽到這話,沈斌這才冷硬著臉準備上馬車,一掀開簾子,便聞到了裡面有些濃鬱的藥味,他擰起眉頭看向了小路,道:“沈詞身體不好嗎?怎麼藥味這麼重?”
“公子從圍獵場回來受了點傷,因而用藥,加上前些日子被關押天牢搓磨了一陣子,接連吐血了兩三天,又高燒不退,這才堪堪恢複了一點。”小路彷彿完全看不出來沈賦臉上驚詫的神情,只是低頭道:“公子身子骨不好,加之費心勞神,耗盡心血,因而總得用藥,所以馬車內藥味濃鬱,還請三公子海涵。”
沈賦:……
他心情複雜地鑽進了馬車裡,馬車裡佈置得清淨雅緻,非常幹淨,只是藥味濃鬱,總帶著一絲清苦的氣味。
他又想起那人身著青衫,縱馬離去的消瘦背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他其實是怨恨沈詞的,和他的爹孃一樣,覺得沈詞不該回來,若是沈詞不回來,沈詩便不會出事了。
如今他也是這樣怨恨的,只是他以為沈詞會得意洋洋,會萬分高興,但看起來沈詞似乎也過得不如傳聞中的風光無限。
“三公子。”小路的聲音在馬車外面響起,道:“我聽說大公子還活著,不知此次老爺找二公子回去,可就是為了這事兒?”
一聽這話,馬車的簾子被猛地掀開,沈賦臉上難掩震驚,道:“誰還活著?!是我哥嗎!”
沈賦現在滿腦子都是沈詩還活著的訊息,剛剛關於沈詞那點可憐的事兒早就拋之腦後了。
小路似乎是也有些驚訝,道:“老爺沒有告訴三公子嗎?我們家公子說,大公子還活著,在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