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側身躺著的謝懷雪聲音極輕地喟嘆一聲,眸光在黎燼安的臉上停留許久。
須臾,她抬手輕輕撥開幫黎燼安額前的碎發,似是無意般,溫涼的指尖從自上而下輕輕劃過,平和的眉心、高挺的鼻樑、飽滿的唇珠……
指尖在唇瓣上停住不動。
謝懷雪沒忍住,輕輕按了一下。
饜足的嘆息滿得要從心間溢位來。
哪怕黎燼安睡得很熟,面頰平和,沒有任何要驚醒的跡象,可謝懷雪還是指尖一顫,像是生怕驚擾到什麼似的,屏住呼吸良久。
指尖再次往下移動,最終停在了喉間,不上不下。
謝懷雪看著自己的食指指尖發呆,吸氣又舒氣,最後抬手把人攬得更緊一些,頭靠著頭,肩並著肩,也跟著做了一場好夢。
日頭最毒辣的那一陣已經過去,小院的門被敲響。
謝懷雪睜眼,眸中一片清明,看向身側還在酣睡的黎燼安,頓了頓,輕輕把被壓麻的手臂抽出來,起身去開門。
是鄰居婆婆。
謝懷雪請人進來,不過並沒有把人往屋裡帶,而是站在大門那裡小聲說話。
小院不大,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到小院所有的東西。
鄰居婆婆打眼一瞧,就看到了廊下睡得不安穩的黎燼安,立馬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揶揄地看向謝懷雪。
這些年輕的妻妻啊,還挺會玩浪漫的。
謝懷雪垂眸不語,問鄰居婆婆有什麼事嗎。
鄰居婆婆的小孫女就在私塾裡跟著謝懷雪學習識字算術,加上鄰裡之間時不時的來往,算是很熟悉,婆婆過來就是說她小女兒要和城東屠戶家的小女兒成親了,請她和黎燼安過去吃酒席。
“她都老大不小了,和她爹一樣天天搗鼓那些破木頭,不愛說話不愛出門,她小侄女都上私塾了,她還是沒著落,讓去見媒婆也不願意,誰知道前些日子鄭屠夫來我家提親,我一問才知道,這倆人早就看對眼了,就說不說,可真急死個人!”
說著急死人的鄰居婆婆臉上笑容就沒斷過,可見是對這樁婚事極為滿意的,而且傾訴欲爆棚,就算為了不吵醒黎燼安把聲音壓到最低,也得和謝懷雪說自家八卦。
不知為何,這條巷子上了年紀的人特別喜歡拉著謝懷雪說些家長裡短,可能是因為謝懷雪會安靜地聆聽,聽到什麼都不會反駁對方,偶爾還會禮貌地附和一句,就像現在一樣。
“這是樁極好的婚事了。”
她們反倒不愛和黎燼安說這些,也有可能是黎燼安滿城跑來跑去,逮不到人。
雖然謝懷雪臉色冷淡,明明說著贊同的話,語調就是很平靜,但鄰居婆婆就是很高興,順嘴問了一句:“那你和黎大俠什麼日子辦事?你倆都在懷安城安頓下來那麼久了,也該考慮一下成親了,未婚妻總是沒有妻子好聽的。”
勸人成親好像是親戚鄰裡的最大愛好,鄰居婆婆也不例外,她家裡的小女兒不用操心了,又開始操心謝懷雪和黎燼安的婚事了。
謝懷雪神色不變,“我會和燼安商量的。”
鄰居婆婆又說了幾句才離開。
謝懷雪關上門,轉過身來,就和黎燼安面對面站著,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清淺的呼吸。
黎燼安似乎是想要嚇唬人,就躡手躡腳地貼身站在謝懷雪身後,一身武功全用到了這種地方。
“什麼時候醒的?”謝懷雪不僅沒有被嚇到,還很鎮定地問她什麼時候睡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