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瞿景末領著路晨踏入那座豪華卻冰冷的宅邸,宅邸內奢華的裝飾在黯淡的燈光下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路晨如同一隻驚弓之鳥,戰戰兢兢地瑟縮在角落,眼神中滿是恐懼與迷茫。而瞿景末的目光卻有些空洞,他的思緒已然飄回到那片黑暗如墨的童年深淵,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如洶湧的潮水般,無情地將他淹沒。
“哈哈哈哈哈哈哈……瞿景末……你去死啊!你為什麼不去死!”那尖銳而癲狂的叫聲,宛如一把銳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瞿景末的腦海。年僅9歲的他,身形瘦小得可憐,在母親那瘋狂的鉗制下,顯得如此脆弱無助。母親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雙眼瞪得滾圓,眼中滿是扭曲到極致的恨意,那目光彷彿要將瞿景末生吞活剝。她的雙手如兩把鐵鉗,死死地掐住瞿景末的脖頸,每一分力道都似要將他的生命扼殺在搖籃之中。
瞿景末只感覺呼吸愈發艱難,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咽喉。空氣在他的氣管中艱難地進出,發出微弱而急促的“嘶嘶”聲。眼前開始出現陣陣金星,如同夜空中閃爍的詭異星辰,世界彷彿都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瘋狂旋轉。他那小小的雙手,如兩只無力的小鳥,拼命地掰著母親那如同鋼鐵般堅硬的雙手,指甲都因用力過度而泛白,甚至有些微微破損,滲出了點點血絲。雙腳在半空中無助地亂蹬,試圖尋找一絲支撐,卻只能踢到冰冷的空氣。那一刻,死亡的陰影如烏雲般籠罩著他,恐懼如冰冷的蛇,順著他的脊樑緩緩爬上心頭,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一點點消逝,滿心都是對未知死亡的深深恐懼,以及對母親這瘋狂行為的極度不解。
在瞿景末模糊而痛苦的記憶裡,小時候的家,本應是充滿歡笑與溫暖的港灣,是疲憊時可以安心停靠的寧靜彼岸。然而,不知從何時起,隨著父親的生意版圖如野草般瘋狂擴張,父親在家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常常數周都難見蹤影。起初,母親只是在夜深人靜時,獨自坐在窗前默默流淚,偶爾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輕聲嘆息。可漸漸地,母親的性情開始變得愈發古怪和暴躁,猶如六月裡喜怒無常的天氣。無端的責罵如同雨點般,毫無預兆地落在瞿景末的身上,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如利箭般刺痛他幼小的心靈。而後來,這種精神上的折磨逐漸演變成了身體上的虐待,巴掌、拳頭、隨手拿起的器具,都成了母親發洩憤怒的工具。瞿景末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別的孩子能在母親溫柔的懷抱裡撒嬌,享受著無微不至的關愛,而自己得到的卻只有無盡的打罵和傷痕累累的身體。
隨著年齡的增長,瞿景末對母親行為的緣由也逐漸有了一些模糊而痛苦的認知。原來,母親曾經也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她深愛著父親,將全部的情感和生活的重心都寄託在父親身上。然而,父親因事業的拓展,越來越沉迷於商場的爾虞我詐,對家庭的關懷日益減少,母親的內心逐漸被孤獨和怨恨填滿。她將這一切的怨恨都毫無理智地轉嫁到了瞿景末的身上,在她那已然扭曲的認知裡,瞿景末成了父親對家庭冷漠的“罪魁禍首”,彷彿只要瞿景末消失,父親就會重新回到她的身邊,曾經的幸福生活就會再度降臨。
到了11歲,瞿景末在無數個日夜的非人折磨下,終於到了崩潰的邊緣。那是一個充滿陰霾的夜晚,濃稠如墨的黑暗彷彿要將世間萬物都無情地吞噬。厚重的烏雲層層疊疊地壓在天空,將那本該溫柔的月光遮得嚴嚴實實,只有偶爾幾縷微弱的光線,透過斑駁的窗戶,灑在寂靜而陰森的房間裡,卻並未帶來絲毫溫暖,反而更添了幾分詭異的氛圍。
母親又一次如往常般陷入瘋狂,如同一頭發怒的母獸,對著瞿景末歇斯底裡地辱罵著,那些惡毒的話語如同毒箭般射向瞿景末的心。她一邊罵著,一邊拿起身邊的器具,不管不顧地朝瞿景末砸去。瞿景末像一隻受驚的小獸,在房間裡四處躲避,桌椅被撞得東倒西歪,發出刺耳的聲響。此時的他,心中的恐懼如洶湧的潮水般澎湃,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然而,在母親又一次如瘋狗般撲上來時,瞿景末不知哪來的勇氣,或許是長期壓抑的憤怒終於沖破了理智的牢籠,他順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雙眼通紅,帶著絕望與決絕,朝著母親刺去。
那一刻,時間彷彿凝固,空氣也彷彿瞬間凍結。母親的尖叫聲瞬間在房間裡回蕩開來,那聲音尖銳而悽厲,如同夜梟的悲啼,彷彿要穿透這無盡的黑暗夜空,直達地獄的深處。鮮血從母親的身體裡噴湧而出,如同一朵盛開的詭異花朵,在黯淡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那鮮豔的紅色與周圍的黑暗形成了鮮明而恐怖的對比。母親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彷彿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曾經任她打罵的孩子,竟會做出如此反抗的舉動。她的身體緩緩倒下,如同一片凋零的枯葉,嘴裡還不停的求饒:“景末……媽媽錯了……求你……”聲音虛弱而顫抖,帶著無盡的恐懼與懊悔。可瞿景末此刻的眼神卻變得異常冰冷,那是長期遭受折磨後麻木與決絕,彷彿所有的情感都在這一刻被徹底冰封。
後來,父親終於在一片混亂與血腥中回到了家。看到眼前這一幕,他震驚得瞪大了雙眼,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短暫的驚愕過後,他迅速恢複了往日的冷靜與果決。憑藉著家族龐大的勢力和富可敵國的財富,父親動用了所有能利用的資源,將這件事掩蓋得密不透風,彷彿那個充滿血腥與痛苦的夜晚從未發生過。所有的證人都被封口,相關的證據被銷毀得幹幹淨淨,一切都被處理得毫無痕跡。但瞿景末知道,那道深深的傷痕,如同烙印一般,永遠刻在了他的心上,成為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
時光如白駒過隙,瞿景末在痛苦與黑暗中漸漸長大,到了18歲。此時的他,早已從當年那個飽受折磨的小男孩,脫胎換骨成為一個外表英俊冷酷的少年。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成熟與堅毅的痕跡,卻也讓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難以捉摸的深邃與冷漠。經歷了童年的種種煉獄般的磨難,他的內心築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高牆,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
從那時起,瞿景末開始瘋狂地學習各種知識,他如同一塊幹涸的海綿,貪婪地吸收著一切能讓他變得強大的養分。無論是複雜高深的商業手段,還是晦澀難懂的人心操控之術,他都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鑽研,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憑藉著超乎常人的聰明才智和心狠手辣的行事手段,他在家族企業中逐漸嶄露頭角,如同夜空中一顆突然升起的耀眼星辰,令家族中的長輩們都對他刮目相看。他總能在商場的爾虞我詐中,敏銳地捕捉到商機,做出精準而大膽的決策,為家族企業帶來了巨額的利潤。然而,在他看似風光無限、呼風喚雨的背後,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卻始終在黑暗中獨自徘徊,如同迷失在茫茫沙漠中的旅人,尋找著那一絲遙不可及的溫暖。直到他遇見了路晨,這個如同陽光般闖入他黑暗世界的人,卻又被他以一種近乎扭曲的方式,拽入了他那充滿黑暗與痛苦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