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越來越不快樂。
“他有跟你提過想要挽回這段關系嗎?”張裕舒突然停住腳步。
柏春還沒回答,張裕舒又改了主意,他說:“算了,不重要。”
那天林驚晝沒再說什麼,離開的時候他給柏春遞了一罐茶葉,他說:“總是蹭你的茶喝,這個給你,我也不懂茶,就挑貴的買了。”
柏春接了,那天他莫名有些不捨,就跟著林驚晝一起出去,走到山門外。
林驚晝對他說:“別送了,小師傅。”
柏春心裡發緊,他看著林驚晝往外走,又突然轉身,很鄭重地掐了一個子午訣,和他對視,做了一個拱手禮。
風吹過,樹葉搖晃著如同千萬個鈴鐺悶響,林驚晝微笑著道別。
他說,再見,柏春。
柏春仰起臉,頭頂花樹殘敗,只剩下零星幾點紅。
春天悄然過去了。
這一刻,柏春深切地感受到了無常。
他很小就開始學道法自然,可是面對離別,面對生死,他依舊無法泰然處之。
柏春終於明白張裕舒為什麼這麼特別,他既不像自己這樣置身事外,也不像林驚晝那樣順流而下,他堅持自己的立場,清醒地面對命運的洪流,接受選擇之後的得與失。
“過去怎麼樣都不要緊,我要林驚晝的當下和未來。”張裕舒握著病房的門把手,“所以他不能離開我。”
柏春側目,這份堅定感染了他,於是他說:“他睡得太沉,得先叫醒他的自我意識。血緣紐帶最管用,你知道,這世界上沒有比母親和孩子之間的關系更密切的。”
“我該去找陳碧瑩?”張裕舒表情有明顯的猶豫。
“不。”柏春搖搖頭,“是這個身體的母親。”
病房裡探望的那些人還沒有走,大家圍在林驚晝的病床旁,七嘴八舌地在講話。
費羽在說節目就快播到他這一期,小許得快點好起來,加入他們的直播陪看reaction。
盧卡約他做歌,餘深說他的巡演收官場也要請他做嘉賓,所以趕緊養好身體。謝駿聲最實際,帶了一本書讓他學學食補。
張裕舒看向王頌,用眼神把他叫了出來。
“你是不是有許來那個朋友的聯系方式?之前跟他住在一起的。”張裕舒問王頌。
“小楊嗎?”
“對。”張裕舒解鎖了手機,“我要請他幫我找個人。”
王頌還沒回答,走廊裡又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兩個人下意識看過去,剛剛才提到的楊逢安像奇跡一樣出現在眼前,他的身旁,跟著一個中年女人,她的眉眼精緻溫柔。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和許來關系密切。
哪怕是張裕舒,這一刻也感到激動,他熱切地看向謝蘭,迎了過去。
楊逢安和他打招呼:“張總,你也在啊。”
楊逢安幫著介紹,謝蘭臉上滿是焦慮,但她還是很客氣:“真的很感謝張總這麼照顧許來。”
張裕舒一陣心痛,他盡力擺出很溫和的表情,放低了聲音說:“阿姨,我帶你去看他。”
這間單人病房本來相當寬敞,但一下子容納了這麼多人就有些侷促。
《順流而下》的幾個人看到是許驚洲的媽媽來了,都很禮貌地打了招呼。費羽貼心地講:“那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謝蘭看著他們,開口問:“你們都是驚洲的朋友嗎?”
大家默契點頭,蔣圖南甚至比了個心。
謝蘭舒出一口氣,笑了。
大家一窩蜂出去了,病房裡只剩下謝蘭,楊逢安和張裕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