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羽知道林驚晝哭了,她不知道她的好友在承受什麼樣的痛苦,現在她也好想哭,她想出現在林驚晝的面前,和他抱頭痛哭。
可是沒辦法,孩子剛剛睡下,已經很晚了,出門會被盤問要去哪,文森特還沒有回家,他可能今天也不會回來。
費羽抹了抹眼睛,說:“堅持不下去放棄也可以的,沒有人會怪你的。”
港島夜裡無星,漆黑的海邊,人如同一顆微小的砂礫。
林驚晝掛了電話,重新走進夜色中。
“我很後悔,如果當時我能敏銳一點,就會知道他痛苦得無法忍受了。”費羽顫抖著,煙灰簌簌地落下,像一片雪。
張裕舒看著他,眼底藏著許多憂傷,他柔聲道:“林驚晝絕對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那麼愧疚的。”
費羽深吸一口氣,她抬起臉,把煙頭撳滅在酒杯裡。
“後來有個姓莊的律師聯系我,他說林驚晝給我留了東西,讓我去辦手續。我去了趟北京,他給我留了一把口琴和很多首飾。”費羽停頓了一下,“還有一封信。”
林驚晝是用鋼筆寫的信,字跡工整,每一筆都格外用力。
「親愛的小羽:
希望你能有重新開始的勇氣。」
費羽拿著那封信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最後眼淚流幹了,她也獲得了勇氣,她打電話給文森特,說出了早就在心裡演練過一千遍的話。
“我們離婚吧,我什麼也不要。”
她沒有解釋,沒有情緒,她只是陳述了她的決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另一邊的宴會廳裡,林驚晝發現費羽和張裕舒都不見了很久,他拿出手機給張裕舒打電話。
張裕舒說費羽喝多了有點不舒服,幹脆去樓上開了間房間,已經睡下了。
林驚晝問:“那你在哪?”
“我不想應酬,也開了間房間。”張裕舒沉聲道,“你要過來嗎?”
林驚晝不假思索地說:“當然。”
張裕舒報了個房間號給他,林驚晝坐電梯上樓,順著走廊找到對應的門牌號。
他剛抬起手準備敲門,門就從裡面開啟了,張裕舒直接把他拽了進去。
林驚晝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張裕舒結結實實地抱住了,力度很大,讓他都有點喘不過氣。
張裕舒沒說話,他的喘息很重,他慢慢弓起背,把整張臉都埋進林驚晝的肩窩裡,嗅著他的氣味。
“怎麼了?”林驚晝很耐心地問。
張裕舒聲音有些沙啞,他說:“我喝多了。”
他身上沒有酒味,倒是有煙味,但林驚晝沒揭穿他。他奮力抬起被張裕舒箍住的胳膊,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
抱了好久,林驚晝才發現房間裡沒開燈,只有沒關上的門縫裡透過來一點走廊的光線。
不那麼透徹的黑暗中,他們擁抱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又過了一會兒,走廊燈也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