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晝盡量表現得只是像單純的好奇和閑聊:“我知道張裕舒之前並不是從事相關行業的,他以前有檔網路的訪談節目,我看過。”
王頌有點驚訝:“居然還有這種事?”
林驚晝開始在手機上搜尋,順便嫌棄:“你居然這麼不瞭解你的大老闆。”
王頌聳肩:“我們不過是僱傭關系,我只是聽說,張裕舒的後臺很硬。”
林驚晝皺起眉,實際上他並不瞭解張裕舒的家庭,他認識他的時候,只知道他在上海讀大學。
張裕舒幾乎沒有提過他的父母,那時候林驚晝以為是跟他們關系不好。
林驚晝要到戀愛後期才知道,張裕舒學的不是古代建築也不是電影相關,他學的是西班牙語,出於興趣做過一段時間字幕組的工作,幫忙翻譯了幾部小眾西語片。
張裕舒是接觸網際網路比較早的那批人,出於興趣,他在網路上發布了很多影評。恰逢那個時間微博興起,趕上了時代的東風。
他的影評個人風格明顯,用詞犀利又不失幽默,字字切中要害,讀起來十分暢快。這讓他積累了很多粉絲。也有雜志社跟他約稿,請他寫過專欄。
林驚晝以為張裕舒會一直做一個影評人,搞文藝批評。
但他一睜開眼睛,一切都不同。
“你剛剛說的那個訪談節目,叫什麼名字?”王頌問他。
林驚晝在手機上搜尋了半天,也沒找到,他有點奇怪地嘀咕一句:“怎麼找不到了?”
王頌頗有點懷疑地看他:“你不會是記錯了吧?”
林驚晝裝作尷尬地一笑,把手機倒扣在桌上,裝傻:“那時候我確實還小,可能記錯人了。”
王頌不太在意,他繼續跟林驚晝說工作上的事。
林驚晝卻沒怎麼認真聽。他當然不可能記錯,這個節目是張裕舒大學畢業後兩年才開始做的,起初只是上傳在b站和微博,後來被人發掘,有了投資,內容就更加豐富。
那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但林驚晝在輾轉各地演出途中,總喜歡拿出來看一會兒。
一開始攝影剪輯提綱全是張裕舒一個人弄的,所以畫面很粗糙,但談的話題都很有趣,張裕舒敢問,嘉賓也很敢說。
後來有了投資,也有了團隊,節目就變得更加精緻,名氣打出去之後,也有不少明星願意參與。
大家發現,被這個牙尖嘴利的主持人內涵幾句,還能起到洗白的好效果。
但是這個節目現在不存在了。
就像是林驚晝的一場幻想一樣。
網際網路原來真的沒有記憶,只要全平臺刪除,就沒人會記得。
和王頌告別後,林驚晝一個人走出去,北京漫長的冬天已經來臨,風刮在臉上像一把冰涼的刀。
林驚晝胡亂想著,總不能是因為張裕舒出身豪門,所以他家裡一心想讓他繼承家業,所以不讓他再做那個節目吧。
滿地落葉中混雜著銀杏果的臭味,林驚晝縮了縮脖子,給張裕舒發語音。
“在、幹、嘛?”林驚晝一字一頓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