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走到了那個存放藥物的矮櫃面前,當著俞文青的面拉開了抽屜。
俞文青其實早就知道他把藥放在這兒了,也知道這抽屜沒有上鎖,他相信沈從年也知道這件事,但他沒有去翻。
沈從年伸出手指,從中夾出一個圓身的小瓶子,乍一看還真跟裝維生素片的小瓶類似。
他把小瓶子遞到俞文青的掌心,也蹲在原地乖乖地等待俞文青瀏覽文字。
是安眠藥。
看清黑字的那一刻,心頭忽然一緊,心髒像被攥過似的,俞文青在一瞬間想了許多,隱隱還有種後怕。
“吃了多久?”俞文青問他。
“沒有多久,睡不著才吃,”沈從年還是避重就輕,“沒什麼大問題的。”
睡不著才吃?他分明看著他每天都在吃。
騙子。
俞文青想起上一回沈從年承諾過的“再也不會騙他”的誓言,不禁冷笑一聲,他的確不該相信這麼個騙子,嘴裡就沒一句真話。
“到底吃了多久,別讓我自己去查。”他下達了最後通牒。
沈從年揚起臉看他,他知道俞文青有這樣的能力。
“沒有多久,”沈從年偷偷瞄了一眼俞文青攥在手心的藥瓶,低聲說,“就這兩年而已。”
“兩年?!”俞文青瞪大了眼睛,他知道這種藥物長期服用會産生依賴性:“去看過醫生了沒有?”
沈從年點了點頭,輕聲道:“看過了。”
“醫生怎麼說?”
“沒怎麼說,就是讓吃藥。”
“艹,庸醫!”俞文青現在暴躁得很,恨不得現在就把沈從年綁去醫院好好檢查一通。
勉強平複了一下心情,俞文青不無擔憂地看著沈從年,伸手把他抱在了懷裡:“為什麼會失眠?”
沈從年安安靜靜地靠他的懷裡,像是很難回答似的,半晌才吐出一句:“焦慮。”
“焦慮什麼?”
他又不肯說話了。
俞文青實在懷疑,他又是在欺騙自己。
“你總是這樣。”他責怪沈從年。
“什麼?”沈從年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上下打量著他的神色,又好似在斟酌如何繼續糊弄他。
俞文青深深嘆了口氣,他其實知道的,他再不能從沈從年的嘴裡撬出什麼有意義的資訊了:“你總是這樣,對著一個最關心、最愛你的人,隱瞞了一切真相,你甚至把他當成了傻子,不遺餘力地欺騙他,把他推得更遠。”
懷裡的身軀又一次僵住了,呼吸也好像滯了一瞬。
俞文青看見他又把眼睛向下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