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車內一片寂靜,只有坐在副駕上的inda忐忑不安。
她一早就從後視鏡裡看見了,靠在車座上的俞文青閉著眼,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意,那是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俞先生……”
“砰!”
沈從年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完,猝不及防地被這醉鬼拉倒在了套房臥室的大床上。
沈從年皺了皺眉:“俞——”
“俞什麼?”這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分明進酒店的時候,他還一副不省人事的醉態。
沈從年抿了下唇,下一秒,這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砰——”沈從年又被他按在了床上,摔得頭腦發昏。
“俞什麼?”俞文青壓住了他的胳膊,長腿分立兩邊,寬闊的肩膀擋住頂燈,將他禁錮在了狹小的空間裡。
“我問你,叫我什麼?”俞文青俯下身體,帶著酒氣腦袋拱在他的肩窩,熾熱的雙唇一寸不落地啃咬側頸。
俞文青按得很牢,沈從年掙紮兩下,沒能撼動絲毫。
“問你話呢,回答我,”低緩的聲音像一條顫動的線,順著耳朵鑽進了他的心髒,沈從年聽見他說,“該叫我什麼?”
沈從年感受到他滾燙的氣息噴灑在了耳尖,喉結滾動幾次,還是沒說出話。
“呵,”一聲短促的笑意壓著心髒砸下來,他看見俞文青騰出了一隻手,撫著他的下頜捏住下巴,居高臨下地睨著他,“怎麼不說話了?餐桌上不是很會說嗎?怎麼到了這兒就成啞巴了?嗯?”
那隻手不輕不重地順著他的下頜拍了一下,沈從年閉著眼長長地舒了口氣,直到被俞文青攥住脖頸才睜開眼,看著他:“俞文青。”
俞文青抖著肩膀笑了兩聲,把手從他的脖頸上挪開,再次撫摸著他的臉頰,溫聲細語道:“這才乖,給你獎勵。”
下一瞬,滾燙炙熱的雙唇壓著他的嘴角急匆匆地吻了上來,在驟然剝奪的空氣裡,沈從年無謂地用胳膊推搡他的肩膀。
算了,就這一次。
……
次日清晨醒來,沈從年還在安睡,被角掩住了他的小半張臉,只留下亂糟糟的頭發和一雙平和的眼睛。
這樣子看起來很乖,比重逢以來的每一刻都要討喜,俞文青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不知道是不是目光落在人身上也會有實感,他才盯了一會兒,沈從年就悠悠轉醒了。
一睜眼就對上了他的目光,俞文青清晰地看見,那裡面分明藏著幾分情愫。
沈從年閉了眼,再睜開,那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便蕩然無存,好似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早上好。”俞文青說了一句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語。
沈從年默了下,又看著他點頭:“早。”
言罷,沈從年翻身坐起,背對著他穿上襯衫。
俞文青躺在他身後,支起腦袋,看著他三倆下把滿身的痕跡掩入衣冠,很快,他又是那個道貌岸然、裝腔作勢的沈從年了。
又是這副他最討厭的模樣,好像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什麼都不能讓他駐足停留。
俞文青忽然毫無邊際地想,若是他現在死了,會不會得來他的半分垂憐?
不過他又很快想到,像沈從年這樣的人,就算他現在倒在地上危在旦夕,沈從年應該也只會秉著人道主義的關懷替他打一通急救電話,或許會跟著去,或許會在手術上簽名,但一定一定,不會讓他在清醒之後看見他。
他這樣的人,最是有情又無情。
沈從年已經穿好了衣服,就在他即將離開床的那一刻,俞文青忽然道:“我爸媽害死了你的弟弟,你也害死了我的父母。”
俞文青說著,語氣平得好像一潭死水,他忽而靠近了沈從年,從他整理好的衣角伸進一隻手,順著腰腹,一寸一寸地感受他繃緊的肌肉線條:“你利用我的事我也不在乎了,不如我們扯平,一切重新來過吧。”
俞文青想,他不會再犯賤一次了。
窗外的陽光傾灑而入,落了一處映在沈從年的腳上,他低下頭望著那塊光斑,將腰上的長臂撥開,面色依舊冷淡,他說:“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