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來了 n
長夢一場終醒,俞文青緩緩地睜開了雙目,入眼就是蒼白冰冷的吊頂,一根泛著金屬銀光的支架從頂上垂下,八爪魚一樣的勾子上掛了一瓶藥水。
俞文青順著那瓶藥水的輸液管看下來,直到望見了自己手背上膠帶壓著的細針,這才恍惚記起,自己這是住院了。
昏迷前的最後一幕在眼前驟然浮現,畫面裡的沈從年分明是那樣的驚慌失措,他忽然從胸膛裡誕生出一股暢快無比的自信,這股自信清晰地告訴他——沈從年對他餘情未了。
混沌的大腦都好像輕鬆了片刻,俞文青心情不錯地在心裡唸叨著:沈從年啊沈從年,你暴露了。
他好像突然抓住了沈從年的小辮子一般,高興得不能自已。
好半晌,他才慢吞吞地轉開眼,見屋子裡還守著一人,這人正是路鳴。
路鳴這些年倒是容顏依舊、顏色不改,身材也原模原樣地保持得很好,若是再來一場評比,怕是要甩那發了福的蔣奇不少名次。
俞文青清醒的時候發出了點動靜,恰好喚起了昏昏欲睡的路鳴注意。
“哎呦,您老可算是醒了!”路鳴苦著臉揉了圈眼睛,語氣帶著點埋怨道:“我都守了你一晚上了,好好一張帥氣臉蛋都要垮了。”
一晚上?俞文青瞥了眼如水洗過的藍天,陽光從明淨的玻璃窗斜進來。
“沈從年呢?”俞文青說出了清醒之後的第一句話,一張口就覺得嗓子幹得難受,像是有顆粒狀的細沙,塞了滿喉,一說話就摩擦得厲害。
路鳴從旁邊的飲水機裡給他倒了杯溫水,扶著他起了身,面色依舊難看:“你還想著他啊……”
路鳴是為數不多的,目睹了昨天那一場鬧劇的人之一,回想起昨日俞文青那副癲狂的模樣,路鳴本著朋友之間的善意提醒他:“你還是放棄人家吧,就不說……之前那件事,單說昨天,他扇了你幾個耳光還不夠嗎?”
俞文青垂了下眼,沈從年打得的確狠,狠到他垂眸就能看見隱隱綽綽的腫脹側頰。
“他送我來的。”這語氣很定,好像他親眼看著沈從年如何緊張焦急地把他送到了醫院似的。
路鳴頗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重複:“是,我和他一起把你送過來的。”
俞文青忽略了他著重強調的“我”字,只問他:“他人呢?”
路鳴一臉奇怪又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當然是走了啊,你難道還想讓他給你守夜?”
走了?俞文青想了想,也覺得合理,依著昨天沈從年那副別扭模樣,他確實該走。
“去哪了?”喉間還是有些澀頓,俞文青又飲下半杯。
“當然是回家了啊,不然還能去哪?”路鳴看著他,彷彿在看一個智力不健全的人類,“人家又不像你,沈從年現在可是個有家室的人,當然要回家啊。”
家室?俞文青的臉驟然冷了下去,他猛然想起昨天見過的那張娃娃臉apha,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他怎麼就忘了呢?現在已經不是七年前了。
那個apha應該是看見了吧?他吻了沈從年。
不過他應該也看見了,沈從年打他。
一來一回,算扯平了麼?俞文青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