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連眉毛都在隨時打哆嗦的臉上絲毫都掩蓋不住心慌。
人與人之間最為默契的也就是秋毫的分察。
“師爺,聽說你曾經修過道,您給算算我這跳了一個清晨的眼皮是怎麼回事?”
有些話說著說著就扯遠了,喬子孝突然來這麼一手叫師爺措手不及。
“賢弟說笑話了,也就沾了兩手修道人的光所以才被人傳開是愚兄修過道。”
“哎,可別這麼說,越是隱藏就越證明你真有那麼兩手!”
說著子孝空出一手將右眼皮一翻,露出一副愁容嘆道:“聽人家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的右眼跳的都快腫了,你看,都紅了吧?”
一聲乾嘔伴隨苦相師爺大擺起了手,怪異行為讓喬子孝有些摸不著頭腦。
“賢弟別這樣!”
師爺連連搖頭。
“怎麼回事?師爺是見我眼睛裡的慧光不足還是?”
“沒事沒事,賢弟莫亂想,如果賢弟閒暇我們改日再促膝長談罷。”
師爺躲避的眼神中透著些許焦急與謹慎,像這號人平時碰面也得談及些無用的東西,可今天喬子孝只是故意岔開了話題想要磨延時間他就立馬顯得特別敏感。
有事也罷無事也罷,至少從師爺身上喬子孝已經對五槐陰詐的打算稍微有了點準備。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乾脆見上一面總比軟禁在這裡強。
他想了想,按五槐那種人如果真有什麼異常的事或許從師爺這裡撬開了嘴巴換來的就不僅僅是再次軟禁了。
微妙的心思及時制止了探取內情,喬子孝把手往師爺肩膀輕輕一拍笑道:“老哥哥說的也是,總之這回我看我是從紅花林走不了咯!”
道別之後,喬子孝就先回到了臥寢。
當他心事重重抓取一些廢舊的紙團時,自己早先無聊用來消磨時間的半幅畫躍然眼前。
那畫上畫的是一凌亂草廬堂下,一個孩童正騎著木馬玩耍的情景。
觸景生情,過去的一幕幕湧上心頭,忽然之間俊郎的臉龐上多出了兩滴淚水。
他遙望著遠山低聲吐了一口氣,從前的事都一一浮現在眼前。
他目睹了家門前的那顆梨樹再到草廬裡的歡笑聲,從三個人一直到兩個人。
再到一陣吵罵聲中看到那個叛逆的孩子被一隻破鞋攆出了家門。
“滾!滾出去以後再也別回來…”
絕望的回聲如今再想起卻叫他心頭緊縮,頂著心酸從回憶裡慢慢出來,低沉顫抖的聲音擠出一句話:“我始終是老井上的孩子!”
壓抑的心情差點將就近的事情忘記,正要將那半幅畫壓到床頭下的時候,右手的虎口處不小心被席篾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這時忽然心裡飄來一個莫名的想法,心有所思該不會是合了心意?
然後又忽然失落一笑,自言自語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哪裡還有家。”
世間的苦惱總讓人琢磨不透,等過了很久後再回想卻那麼地不理解,不理解當初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才能割捨得了父子間的感情。
從這裡到青山亭不過五里路,今天的步伐卻非常沉重,直到半個太陽都沒入了山腰才走到青山亭。
拴馬樁上一匹河曲馬,門口的幾個侍奉正歇在懶凳上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