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流光,刀背如尺。
若人心真的只是一把刀來衡量,那隻不過是心中的殺戮意念集合。
敬乾始終當自己是一個江湖人,因為他能看得清恩恩怨怨,他也經歷過恩怨,可對於人的善變就是他所過不去的坎兒,用心中衡量尺度的一杆秤化作一個現實的代替物,對於一個江湖人來說,還是刀。
“你滿意麼?”
“非常滿意!”
敬乾握刀在黎明的大雪中揮舞起來,鐵匠終其一身的本領全都匯聚在了這把作品上。
鐵匠看著敬乾拿著刀,雖說是已經有歸屬了,可對於眼前這個黑瘦的小子並不滿意,他神情惆悵盤膝坐在雪地中。
敬乾也似乎看出了鐵匠的心思,收了架勢,走到鐵匠跟前問道:“鐵匠大哥,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是不是有悔意?”
鐵匠從問聲中驚起,連忙擺手:“不不不,對於已經歸屬於他人的物件我沒有悔意,只是...唉,算了,不說不說。”
依敬乾的猜測,鐵匠的不滿意大抵是覺得人不配刀。
是啊,可想一把稀世的兵器問世,終究卻不像以往的前輩們,要不是武藝蓋世,就是俠義通天。敬乾的那兩把刷子,莫說別人了,他自個兒心裡都能掂量個數。
又一次的被否定,讓敬乾恨天公不平,他彷彿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好運總是與他背道而馳。
自小被人說是除了狡猾一無是處,而現實的證明卻是充滿善意的‘狡猾’,讓別人不懂他,他也最經不起身邊的人突然的善變。
舔了舔嘴巴,拿著刀愛不釋手,最後咬咬牙還是將刀雙手奉上。
鐵匠本是想接過刀,可想起祖訓,刀兵的買賣就是遞過刀客的手。
眼下,這把刀有了刀客的血,極具靈氣,強求不來了,鐵匠揮手說道:“罷了罷了,你與它有緣,拿去吧!”
敬乾嘴上不說,心如明鏡,眼前人倒也是個斬釘截鐵的漢子,遂恭手作揖離了去。
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到了清晨時分,離了爐火更加的冷了。
走了大概百步路,忽聽後頭有人在叫喊,原來是那鐵匠。
敬乾揹著刀,緩緩轉過身子,那鐵匠遙遙恭手:“你小子好運氣,訊息我就不送了,以後你碰到行腳的賣刀人,他自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保重!”
敬乾嘴角掛著一絲惆悵的笑,揮手作別。
行至臘子口關口,遠遠就看到狄奇和幾個都尉府的將士。
敬乾心中一陣不安:這麼快?不是吧?不然怎麼連狄奇都戎裝打扮!
大步帶著小跑走到關口,關口的幾人迎了過來。
狄奇一臉焦急問道:“馬都尉你去了哪裡,大敵當前,怎麼能擅離呢,何況外面情況都不是很清楚。”
敬乾朝著關口內一看,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傷員,質問道:“大敵?你是在說扎西嗎?”
狄奇早就聽聞鳳山七子感情頗深,一時又說錯了話,改口道:“就在昨天夜裡,扎西一把火燒了亭侯府臺,打傷了部落幾員猛將,現在不知去向!”
“帶我去看看!”
彼時,扎西早已帶領兩萬精兵屯紮在了城外數四十里外的牛頭山附近。
一生的不幸與感情的糾葛,最終還是將他推向了與部落反目的地步。
這座牛頭山,山勢平坦。經常帶兵打仗的扎西,對於部落最有利作戰的地形再熟悉不過了。
鳳梅一改往日的態度,早早地在營帳內沏好了茶,端起一壺來到了營外。
扎西滿面愁容,多少日子以來身心疲憊,臉上的鬍渣都蓄了好長時間沒有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