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智朗聲說道:“小僧孤身來到中土,本意想見識一下少林寺的風範,且看這號稱中原武林泰山北斗之地,是怎樣一副莊嚴宏偉的氣象。
但聽了諸位高僧的言語,看了各位高僧的舉止,嘿嘿嘿,輸了不認,強自狡辯,全無風骨。
似乎還及不上僻處南疆的大理國天龍寺。
唉!這可令小僧大大失望了。”
少林弟子或憤怒或羞慚,但是無論怎樣,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時忽聽得有人說道:“大理天龍寺枯榮大師和本因方丈佛法淵深,凡我釋氏弟子,無不仰慕。
出家人早無競勝爭強之念,國師說我少林不及天龍,豈足介意?”
那人一面說,一面緩步而出,乃是個滿面紅光的老僧。他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搭住,臉露微笑,神色溫和。
鳩摩智也即臉露笑容,說道:“久慕玄渡大師的‘拈花指’絕技練得出神入化,今日得見,幸何如之。”
說著右手食中兩指也是輕輕搭住,作拈花之狀。
二僧左手同時緩緩伸起,向著對方彈了三彈。
只聽得三聲響,指力相撞。
玄渡大師身子一晃,突然間胸口射出三支血箭,激噴數尺。
兩股指力較量之下,玄渡不敵,給鳩摩智三股指力都中在胸口,便如是利刃所傷一般。
這玄渡大師為人慈和,極得寺中小輩僧侶愛戴。
虛竹十六歲那年,曾奉派替玄渡掃地烹茶,服侍了他八個月。
玄渡待他十分親切,還指點了他一些羅漢拳的拳法。
此後玄渡閉關參禪,虛竹極少再能見面,但往日情誼,長在心頭。
這時見他突為指力所傷,知道救援稍遲,立有性命之憂,不暇細想,身子一晃之間,已搶到玄渡對面,虛託一掌。
其時相去只一瞬之間,三股血水未及落地,在他掌力一逼之下,竟又迅速回入了玄渡胸中。
虛竹左手如彈琵琶,一陣輪指虛點,頃刻間封了玄渡傷口上下左右的十一處穴道,鮮血不再湧出,再將一粒靈鷲宮的治傷靈藥九轉熊蛇丸喂入他口中。
虛竹說道:“太師伯,你且不要運氣,以免傷口出血。”撕下自己僧袍,裹好了他胸口傷處。
玄渡苦笑道:“大輪明王……的……拈花指功……如此……如此了得!老衲自……自愧不如。”
虛竹道:“太師伯,他使的不是拈花指,也不是佛門武功。”
鳩摩智心中卻又是一驚:“這小和尚怎知我使的不是拈花指?不是佛門武功?”
一轉念間,便即恍然:“是了!那拈花指本是一門十分王道和平的功夫,只點人穴道,制敵而不傷人。
我急切求勝,指力太過凌厲,竟在那老僧胸口戳了三個小孔,便不是迦葉尊者拈花微笑的本意了。
這小和尚想必由此而知。”
隨即冷哼道:“小和尚,你可別再牙牙學語,說什麼佛門武功制人而不傷人,沒得讓人笑掉大牙!”
玄渡緩了過來,嘆了口氣說道:“吐蕃國師雖然招式狠辣,有違佛門真意,但確實是拈花指法,我看的一清二楚。
虛竹,你們還年輕,此時看到這吐蕃國師招式狠辣,制敵機先,定然會覺得心中羨慕不已,日後難免以此為榜樣,練功之時心懷貪婪,追求殺傷。
如此便墮了魔道矣!
天下佛門廣大,不會因一時武力不如人而滅亡。
我中土佛門之所以廣傳,乃是以慈悲之心教化世人,冥冥之中自有功德。
那西域之密宗與我們不同,講究一個恃強凌弱,欺善怕惡,不以慈悲心動人,多以鬼怪唬人,不是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