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了,格局小了。”賀禮搖頭嘆息。
李秋水和天山童姥齊齊看過來,眼含憤怒。
當一個人作出決定犧牲自己時,無疑是偉大的,偉大到首先要感動自己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畢竟這樣的決定有違生物求生的本能。
但是這一刻她也必然是脆弱的,因為她們沒有經歷過國破家亡妻離子散的痛苦,做不到革命先烈們笑對屠刀的堅定。
所以這時候一個人的讚美與感嘆可以讓她們更加義無反顧地犧牲自己,但是一句帶有嘲諷意味的話語也會讓她們憤怒不已。
在她覺得自己最偉大最解脫的時候,被人看不起,無疑是對她們自尊心的最大踐踏。
“一人活哪裡好過兩人活?明明此處還有我在,二位卻不肯張張嘴。
想那無崖子求道之心堅定,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在向我這個萍水相逢的人詢問道理,勝過二位遠矣。
而我看二位自視甚高,此時此刻,仍然放不下自己逍遙派高高在上的架子。
難道在這世間,逍遙派就代表最高的醫學水平了嗎?
我看不見得。”
賀禮慢悠悠地說道。
“非是我不肯請求太傅,實在是太傅何等位格,說是一言可以決定天下大勢也不為過。我若是出言相求,勢必要把逍遙派畢生家業奉上,才能求得一線惻隱。
到時候攻破西夏,滅國屠城,這樣的大戰之下,逍遙派如同朽木入海,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可是這逍遙派基業是先師所留,巫行雲不敢擅專。
靈鷲宮盡是苦命女子,一向奉公守法,還請太傅憐憫,讓她們安安穩穩地過一生。”天山童姥露出一絲哀求之色。
她御下極嚴,動輒喝罵,如今卻放下自己的驕傲為她們求情。
賀禮心下了然。
這個時代,講究的是個恩仇必報。所謂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可不止說說而已。那是要用餘生來償還的。
別說自己的家業,甚至是子孫後代都要為人奴僕。要不然,哪裡來的那麼多“家臣”、“忠僕”?
不是她們放不下面子求人,實在是寧死不能捨棄尊嚴。
賀禮笑道:“童姥不必憂心,這滅國之戰要打得堂堂正正,才能一掃大宋百年之頹廢,打出大宋的精氣神來。
如你所言,在這樣的大戰之下,什麼門派也不過是浪裡浮萍,左右不得大勢,我豈會為如此微不足道的事浪費口舌?
你若是有心,靈鷲宮弟子在戰後收攏潰兵,保護桑梓,也是功德一件。”
天山童姥悄悄地舒了一口氣。
賀禮繼續說道:“我早已表明,既然來此,非為國事,乃是無崖子臨終所託。
如今看你二位堪破名韁利索,也是心下快慰。
這世間,掙扎於愛恨情仇者不知凡幾,欲要濟世救人,豈能脫離群眾?大宋民間私鬥成風,恩仇糾葛,已經大大地拖絆住了國家發展的腳步,二位便是這芸芸群眾中的典型。
今日能夠化解二位的恩怨,是一個良好的開端,為我日後開展全國範圍內清風正氣的動作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