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女孩,大概三四歲,穿著孝服,白白胖胖,梳著兩個小辮子,很可愛。
女孩聽見開門聲,立馬抬頭,大眼睛眨啊眨,一臉期待的表情,像是在等什麼人。
人一個接一個的進來,沒有女孩等的人,她的表情也從最開始的期待逐漸變成了失落,眸光暗淡了下去。
姜榆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在仔細觀察四周。
忽然感覺衣襬被扯了扯。
她低頭,是那個女孩。
女孩嗓音很甜,軟糯糯的,問她:“漂亮姐姐,你有看見蘭兒的爹爹嗎?”
她爹?
姜榆看了看門上掛著的白綾。
“沒有。”
“咦,怎麼會沒看見呢?”女孩疑惑,“孃親說,爹爹去給蘭兒買糖吃了,可是好久好久都沒有回來。姐姐也是從外面回來的,真的沒有見到爹爹嗎?”
女孩怕自己說不清楚,用手比劃:“爹爹長得很英俊,很高,力氣好大,一隻手就可以抱起蘭兒,可以讓蘭兒飛的好高好高。”
說完,女孩不死心的又問一遍,“姐姐真的沒有看到嗎?”
“沒有。”
姜榆不喜歡小孩,她對小朋友沒有耐心。
肉嘟嘟可愛的勉強有一點點。
女孩嘆了口氣,有些失望,隨即又揚起笑臉:“沒關係,那蘭兒就在這裡等爹爹回來。”
在場的人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姜榆本來已經走過去了,忽然又了走回來,道,“你爹回不來了。”
“為什麼回不來?是因為給蘭兒買的糖很多要搬好久嗎?”
姜榆看著她,說出了世間最殘忍的三個字:“他死了。”
女孩愣住。
她還小,不明白這個字真正代表著什麼,心裡卻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大眼睛漸漸溼了,“什麼,什麼是死了?”
“師姐!”
殘陽讓她別說。
姜榆說:“就是從現在開始,甚至你離開這個世界,你永遠也看不見他了。”
“不會的,不會的,爹爹是給蘭兒買糖去了,你騙人,你騙人!”女孩白了臉,嚎啕大哭。
呼延卓爾瞪了姜榆一眼,一把抱起女孩,柔聲哄著。
張常海也看不下去:“大人,她尚且年幼,接受不了失去父親的事實。您又何必如此殘忍地將真相告訴她?”
“殘忍?你們這樣就不叫殘忍?!”姜榆冷笑,“讓她一直生活在父親還活著的謊言中,滿心歡喜期待著有一天父親能回來。為了能讓她相信這個謊言,就不能讓她見到她父親的遺體。可長大之後才發現人早就已經沒了,再見只是一座孤墳,一捧黃土。明明有機會可以見到這輩子的最後一面,卻被所謂的善意的謊言而扼殺。難道這不叫殘忍嗎?!”
張常海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還想多說些什麼,最後也沒說出口,只道:“可她終究還是個孩子……”
“孩子怎麼了?孩子就不能知道真相?就得讓她失去丈夫悲痛欲絕的娘每天強忍難過撐著笑臉說你爹很快就回來了?憑什麼呢?憑什麼一切都得讓她娘承受,弄不好等她長大以後還會怪她娘不跟她說實話。憑什麼呢?”
幾個憑什麼,讓張常海也啞口無言。
姜榆閉了閉眼,壓抑住眼裡噴湧而來的溼意,往屋裡走。
小女孩在呼延卓爾懷裡哭的好傷心,呼延卓爾一邊哄孩子一邊跟殘陽說:“她今天怎麼回事,幹嘛突然莫名其妙的跟一個孩子較勁?”
殘陽搖搖頭,他也被姜榆突然的情緒失控嚇了一跳,最終什麼也沒說,無奈嘆息一聲,跟在姜榆身後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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