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小玉,要狀告豐土鎮白米商張開、田富、羋豐和黃梁。他們四人狼狽為奸,哄抬物價,導致我兒無辜慘死!”
晉府府尹只覺得大事不妙。方才走得匆忙,只留下弟弟和米商共處一室。豐土鎮的災情沒有疊水鎮嚴重,只怕那幾個貪婪成性的商販按照疊水的物價調整米價。
“確有此事?”
小玉連磕幾個響頭,把光潔的額頭都給磕破。額頭的鮮血流進她泛淚的眼睛,瞬間染紅整個眼球。小玉的世界中已經沒有黑白,只有一片血紅。
“大人,你覺得我會用孩子的死來編造謊言嗎?”
秦蓁蘭也被這位婦女的眼神嚇到。她的眼神非常純粹,只有恨意。
小玉親自帶著府尹來到現場,場面還是一如既往的混亂。張開的糧米鋪裡已經顆粒無幾,乾脆豎著一塊牌匾告示米倉已空。田富的手下推著大米想從張開的鋪子前經過,卻被餓瘋的饑民團團圍住。他們張開衣裳,接住田富米車中掉落的碎米,有些直接將米袋扛在肩上,給了市價雙倍的價錢。
張開店裡的雜工看見秦蓁蘭走進米鋪,迅速的蓋好門板,有禮貌的跟秦蓁蘭說:“這位小姐,我們米倉已空。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帶你去鎮南的黃梁糧店。那裡還有一些小黃米之類的雜糧,還可以給你這個價位的優惠。”
雜工揹著街上的鬧民,用手比了一個玖字。
沙~
雜工明明說米倉已經沒有存量,為何店後還有入米的聲音。秦蓁蘭抽起桶內的價格牌,用手圈住牌上的二字,和他商量:“我給這個開頭,兩位數。如果你們有意出售,讓你的老闆來見我。”
雜工出略的算一下,這位貴客給的價錢可是他們米價的兩倍。起先定價已經是五兩,今日主人放話加價五成,變成十兩,如果能夠談成,以二十兩價格轉售,利潤相當可觀。
顏如玉一聽公主的開價,立馬提出反對意見:“公主,你開價過高對方會對你起疑心。”
“以退為進,再挑撥離間。四大米商中張開和田富的鋪子最近,地理位置最好的是羋豐,最遠的是黃梁。方才店員將我推薦到城南的黃梁糧鋪,說明他們四個人一直都有互通訊息。只要我押中價格,其他三家也必定會收到訊息。至於是不是同樣的價格,就要看張開怎麼做。”
很快,雜工一臉失落的走出店面。
“姑娘,我們倉裡實在沒有存貨。”
秦蓁蘭拿出一張黃色的綢布,湊到他耳邊說:“你剛剛看見的是聖旨,我是京城下派的廚娘。上面有令,必須全力援助疊水鎮。我也是著急,害怕被外面的流民搶貨所以才高開價格。你跟你主子說,十六行不行?”
雜工又一次跑進內堂。
秦蓁蘭將聖旨交給顏如玉,然後吩咐秦嵐以最快的速度護送顏如玉到城南的黃梁糧鋪。至於小鵪鶉黃鸝,秦蓁蘭讓她帶著公主的令牌,到最近的田富米業按照十五兩一斤的價格和流民搶糧。
“姑娘,我家主人請你到內堂品茶。”
計劃已經成功一半,秦蓁蘭嘴角勾起,將一小袋銀子賞給雜工。晉府府尹剛剛處理完道路堵塞的問題,回過頭,發現秦蓁蘭和她的手下已經不見蹤影。他趕緊叫來巡衛,吩咐他們通知四大米商閉門謝客。
秦嵐抱著顏如玉在屋頂行走,耳邊涼風咧咧,讓顏如玉的杏眼有點難以睜開。她眯著眼,看著秦嵐行走的路線,質問他:“為何要故意走遠路?”
“你只管和黃梁談價,其他事情不用你管。”
顏如玉一拳打在秦嵐的臉上,命令他:“你再不改道,就放我下來!”
秦嵐的腳尖停在寺廟的飛簷上,雙手架起她的腋下,讓她凌空站立。
“我不會改路,不然,我現在就把你放下?”
顏如玉低頭一看,雖然樓宇不高,但她的下方剛好有一個塔狀的香爐,如果直直掉下去,她可能就身先士卒了。她害怕的抓住秦嵐的手臂,求饒道:“你想怎麼走就怎麼走,我不管了。”
秦嵐輕輕一拋,兜住顏如玉,略施內力,繼續遊走在鎮上的屋頂。顏如玉一直推算路徑,直到她看見那座六層高的木塔時,恍然大悟。
“原來你想避開浮夢樓。”
“看來你也不笨。浮夢樓是晉府府尹和疊水鎮老爺的客棧,四大米商今天早晨也在平水樓磋商,所以裡面應該有探子。我故意繞遠道,就是不想他們捕風捉影,有所防備。再說,以我的速度,一樣能在公主談成生意的時候到達黃梁的地盤。”
黃鸝很聰明,她將部分碎銀分給流民,讓他們以十三兩的價格購入,剩下的二兩銀子作為報酬。田富很快就發現外面有人以高價收購白米,命人將黃鸝帶進內堂。田富的員工走到店鋪外,發現米價又降回十兩。
晉府府尹看見黃鸝出現在街道上,推開人群,直接發問:“你們的公主現在在哪裡?”
“府尹大人,你的當務之急是處理米價一案,這麼關心公主,是不是想拖延?我剛剛想買些白米給公主煮粥,發現鎮內的米價已經升到十三兩。大人,你可要快點穩住物價,以防災民暴動。”
原本放棄購糧的百姓一聽糧價又漲,看著半掩的張家米鋪裡還立著十兩一斤的價格,怒氣衝衝的跑去田富的店鋪找他算賬。
田富店裡的小工看見黑壓壓的人群,立馬抬著門板封鋪。鼎沸的人聲一直傳到後院,田富挽起長衫,辦起板凳,翻牆而逃。他急匆匆的從張家後門進入內院,熟悉的走入張開的書房,發現裡面空無一人。他尋思張開今天可能沒回米鋪,於是在書房前折返。
“哎呀,田老闆。主人現在在偏廳見一名貴客,他還讓我將訊息帶給你呢!這筆生意搭上京城的大官,這油水......田老闆,我還沒說完。”張家長工小胡拎著禮物,追著田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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