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鈞當場沉怒。
雖然他覺得小女兒這麼做太過不孝,可另一方面卻又覺得她說得很對,再加上如今府中和朝中確實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做,他分身乏術,看小女兒堅持,最後也就同意林炎翎的做法,草草了事。
只在府中佛堂設立岑氏牌位,供人敬香。
林炎冉來到青草園,原本這院子就很清寂和荒僻,如今住在這裡的女主人走了,就更顯的冷清。
時近傍晚,各院丫鬟奴僕都忙著送飯的送飯,送水的送水,只有青草園寂靜無聲。
林炎冉疑『惑』的推開院門,院中沒有一個丫鬟伺候,她想著,可能是丫鬟們去大廚房取膳食和水去了,走進去,房門敞著,她也沒有敲門,站在門口朝裡看去,不由疑『惑』呆愣。
房間沒有掌燈,林炎翎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趴在地上,只用一直手掌上的五根手指撐住地面,另一隻手背在身後,她聽到腳步聲,偏過頭來,豆大的汗珠從她圓胖的紅潤的臉蛋兒上滑落,一看來人,她沒說話,換手,繼續撐住。
林炎冉讓香桃守在外面,自己進門,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林炎翎不想說話,她在做單手俯臥撐,鍛鍊臂力,即使她說了,這個名義上的大姐是個古人,未必能懂。
林炎冉見她沒搭理自己,也沒再問,徑自慢慢走一圈,用目光打量房間,除了使用的床尚物件換上素『色』的,少了個女主人,基本上,這裡沒變樣。
林炎冉站在廳中打量林炎翎半響,見她沒什麼事,也沒打算搭理自己的樣子,便轉身,抬腳離開。
這時,林炎翎長長的撥出一口氣,一個跳躍,站起來,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她纏著紗布的左手,問:“你來做什麼?是催我還錢的嗎?”
“隨便過來看看,錢的事,不著急。”林炎冉頓住腳步,側身回看她一眼,淡淡開口。
“你擔心我?!”林炎翎敏感的感覺到她的情意,環顧一下母親的屋子,聳聳肩,不甚在意道:“我這裡沒什麼需要擔心的,有吃有喝有書看就好。”
“……”林炎冉疑『惑』的目光在她面上轉一圈,見她面容平靜無波無瀾,還是原來那副冷冷的樣子,還是沒忍住,問道:“岑氏過世,你不傷心嗎?你不是曾說過,畢竟她是你生母,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我也曾說過,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林炎翎拿了一旁準備好的帕子,擦拭一把臉上的汗水,又端起一旁準備好的茶水,仰頭大喝一口,這才緩過勁兒來,回答她的話。
“所以?”林炎冉挑眉。所以你看她死了,就能跟沒事兒人一樣,連眼淚都不曾掉一滴,一點都不傷心?
林炎冉這想法其實是誤會林炎翎了,她不是不傷心難過,不掉眼淚,而是她本就不是岑氏的親生女兒,身體是,靈魂不是。
林炎翎跟岑氏的相處也才幾個月而已,感情是有,很淡。
對於一個上輩子活了二十多年,見慣了生老病死的軍醫來說,她早就不會掉眼淚,也覺得人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什麼好傷心的。
她有難過,只是她難過的事情不是岑氏之死,而是這個醫療裝置匱乏的古代,讓她對岑氏的死感到挫敗,她難過,岑氏沒能等到她在這裡變得強大,就這麼死去,僅此而已。
林炎翎解下紮在頭頂的丸子髮髻,道:“沒什麼所以,在她活著的時候,我盡了最大的努力,讓她活的久一點,既然擰不過天意,那也只能順應天意。她走得平靜,是解脫,我沒什麼好傷心的,也許我過好自己的生活,她在另一個世界看得到的話,也會高興點,就這樣。”
林炎冉點點頭,心底暗暗歎服:想她兩世為人,有時候對某些事情,都不如才六歲的林炎翎看的通透,活的明白。
可她真的很懷疑,林炎翎真的只有六歲?!
“既然要讓自己過得好點,那你剛才趴在地上幹什麼?伺候你的婢女呢?”林炎冉問。
“我把丫鬟都趕走了,我身邊不用人伺候。”林炎翎不喜歡身邊總有人盯著的感覺,沐浴更衣,吃飯睡覺,這些她都可以自己獨立完成,這個院子,只需要有人定期過來打掃衛生就行。
她親自給林炎冉倒一杯茶水,示意她坐,這才開口解釋道:“剛才我趴地上,那是在鍛鍊臂力,讓自己變得強壯,變得更加健康,也是一種過的好的表現吧。如果真有在天之靈這回事,那岑氏知道了會高興的。”
“就那樣趴著,能鍛鍊臂力?”林炎冉問。
她沒有遲疑,順著林炎翎的意思,走過去坐下休息一會兒。她也是忙了一天,連杯水都沒來得及喝的人,回府第一件事就是過來看她,坐下喝點水,應該的。
“嗯,還有引體向上。”林炎翎點頭,看林炎冉又是一臉『迷』茫不解,撇撇嘴,眼神深刻的寫著:你看,說了你也不懂吧。
又一次,被林炎翎說的她聽不懂的話鄙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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