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京兆。
於正月初一同時改元。
史稱“奪嫡之爭”。
又半月,江南金陵城。
一封來自成都的改元敕令和一封來自京兆的改元敕令,幾乎同時抵達了金陵城,當然還有從徐州南下的部曲進駐了金陵城。
又一日,金陵城佈告,新帝繼位,改元大統,於此稱大統元年。
金陵郊區的竟陵別墅。
舉著酒杯的蕭琛對著下邊的朋友,哈哈大笑起來:“關東的丞相真是會玩,玩到太子變蜀王,楚王成皇帝,遮遮掩掩,惺惺作態,好不忸怩。”
“這可是你蘭陵蕭氏關中堂的蕭道成所為,不過此人倒是了得,洞悉人性,手段之精準,令人瞠目結舌。”
謝朓也舉杯,隨意的枕著歌姬大腿,自在無比。
這群人,就是著名的竟陵八友。
場內八人具在,蕭琛首位,蕭衍次位,之後便是沈約、謝朓、王融、範雲、任昉、陸倕等人。
所謂竟陵八友,在原本歷史上是江南文人集團,初期都是南朝齊的竟陵王蕭子良的同好,後來伴隨著蕭衍的崛起,奪取了南朝齊政權,開創南朝梁,於是竟陵八友就成了蕭衍的文臣集團。
部分潛邸了屬於是。
但現在歷史改變,湯國一統天下,還將他們各家家族拆得七零八落,自然不可能出現南朝齊和竟陵王了。
甚至因為某些原因,竟陵王蕭子良甚至連出生都沒有。
不過蕭琛這個蘭陵蕭氏的支系,反而在金陵外開了一個座竟陵別墅,這八人到底還是混到了一起,成為了同好友人。
今日他們齊聚一堂,一邊諷刺長安朝堂上的丞相崔淼愚蠢,一邊談論起了滅佛之事。
滅佛橫豎也有快一個多月了,但江南這邊不怎麼動手,反而是北方下手那叫一個狠,整個北方的世家端得是好盤算,一邊奉了應昭這個皇帝的命令,將佛寺的土地和金銀佛像收為己有,一邊轉頭又不認賬了,繼續尊奉長安的朝廷。
就如應昭所言,惡人他來做,反正世家們絕對不會放棄到手的大肥肉。
吃飽喝足,該幹啥就幹啥。
而金陵這裡其實也準備動手了,但奈何北方來徐州的軍隊,除了進駐金陵之外,他們卻也是來搶劫的。
眼下世家還動不得,但佛寺肯定是輪不到金陵世家的份了。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要討論滅佛的事情。
此時年紀最大的蕭衍長嘆一聲:“太子乃人傑也,不曾想居然被逼到了如此境地。”
蕭衍跟應昭照過面。
六年前他舉孝廉入京接受評核,此後出任會稽主簿,於去年被調回金陵擔任揚州從事。
雖然跟應昭接觸不多,但應昭在草原上吊打柔然的行為,簡直是振奮天下所有有心計程車子。
五胡亂華去古未遠,柔然強勢,北方又冰冷了幾分,氣候十分反常,不知道有多少可能柔然又會南下。
總之,若是應昭沒有強勢帶兵北伐,甚至拼死打掉了北疆一半的戶數,柔然只怕已經攻佔漠南了。
到時候別說中間的緩衝了,整個長城沿線又會恢復到往日的戰爭前線之中。
被動防守的消耗,是很嚇人的。
“叔達何必如此憂愁?”謝朓坐起來,搖晃杯中美酒,“如今湯國二帝,太子的贏面反而更大,他若勝,我等身上可就少了不少枷鎖呢!”
江南世家之中,金陵謝氏是搖擺派,並沒有下注任何一方,或者說他兩方都下注了,只是不明顯罷了。
當然金陵謝氏的來源,則是陳郡謝氏,陳郡謝氏這會兒屬於關東世家,但對江南的分支打壓也不低,弄得金陵謝氏是義憤填膺,卻也無可奈何。
當為家族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