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中,馬寧語氣沉重,死死盯著南方。
“想我馬家,祖上五常,白眉最良,英年便是侍中之職,宛如內相!但最後是什麼結局?我馬家才在被定為五品下!就算為官,也只能當個濁官!”
“如今的天下,死氣沉沉,世家的新生代又有幾個能獨當一面的?你們幾家小輩,每日狩獵酒色,沉溺繪畫,玄談風流。身居官位,卻連自己管的縣城裡頭多少戶都不清楚,就這樣的人還怎麼在未來跟朝堂上那群傢伙爭鬥?”
董大日皺眉:“就算我家不行,可天下之大,何愁無英雄?再者,法匡也是人才啊!”
“呵呵!英雄?人才?”馬寧搖著頭,“你口中的英雄,被壓得進退不得。你口中的人才,更是已經在劍門關投降承禪皇帝了。董大日啊!我痴長你兩歲,但也好言勸你一句,別做夢了,儘早投降吧!這樣才能全須全尾,才能有機會謀未來!”
董大日張了張嘴:“可是祖宗基業!”
“閉嘴!”馬寧看董大日還要辯駁,氣得冷笑,“對世家而言,祖宗只是說給別人聽的!世家是什麼?世家就是在掌握話語權的家族!
土地和金錢都是虛妄!只有權勢才是世家的核心!承禪皇帝滅不了世家,但他會滅了門閥!門閥是世家的上位,也是世家的敵人!門閥必須死!否則,你我這些中低層世家,豈有出頭之日?”
董大日嘴巴張得更大了。
“九品中正制坑的是誰?是黎庶、是豪強、是寒門、是一品以下的全部世家!誰都想要那高高在上的一品!但不可能讓一品永遠控制在那幾個家族的手中!”
馬寧敲著地面,對這群鼠目寸光的混蛋深恨:“只有讓門閥被摧毀,我們世家才能用自己的權勢,給後世子孫鋪路。模糊世家界限,將寒門變成我們的一份,加入科舉的旗幟之下,單靠我們的資源堆砌教育,加碼影響力,才能永遠存在而不倒下!”
“甚至我們成為承禪皇帝的御用文人,還有機會在教育上擁有更大的話語權:是用孔孟,還是法家,甚至黃老,這些都是我們的強項,我們也能影響承禪皇帝!”
馬寧看著董大日在沉思,稍微鬆了一口氣:“不要想著變成門閥。因為門閥的出現,只會讓有雄心的皇帝厭惡。”
“太上皇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承禪皇帝這般,只可惜他的手段不如承禪皇帝狠辣!他只敢小心翼翼的扶持承禪皇帝,讓承禪皇帝監國,去抗衡世家。但又害怕世家弄死他,於是他又將承禪皇帝吊了起來折辱討取世家歡心。”
“他在企圖找到一個平衡點,來讓自己的權勢得以伸張!但承禪皇帝的剛烈幾乎是世家和太上皇都想不到的。於是,就發生了後續的事情。關中百五十萬百姓,都是承禪皇帝的生民,這是承禪皇帝在關中經營十年的結果!”
“有關中這百五十萬百姓在,關中就亂不起來!只要關隴和關東兩個世家一日不達成和解,那麼這天下的局勢,就是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但你要記住,錦上添花,永遠比不上雪中送炭。
承禪皇帝的理念終究不被大部分世家接受,所以他身邊就連寒門都少得可憐。現在,就是我們蜀中世家入承禪皇帝帳下,甚至未來成為從龍之臣的時候!”
馬寧看著董大日懷疑的眼神不為所動的說:“承禪皇帝是兵法大家,你們在蜀中也能聽得三年前大勝柔然的戰果。若不是關東的人拖累,柔然早就被肅清了。饒是這樣,柔然直到今日,依舊不敢犯邊半步!”
“而關東最能打的幾個,被壓在關外進不來。關隴最能打的李天賜父子,更是被包圍在皇城之中,宛若風中飄絮。”
董大日又看看身後的人,這群人也都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