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和鬱塵對視了幾秒。
撞入眸中深處。
鬱塵平淡垂眸,長睫的弧度纖細又冷淡,半遮住了眼,向染白拜下。
兩人一同俯身。
“禮成。”儐相喜氣洋洋,笑容滿面,嗓音在纏綿悱惻之餘無端生出了幾分詭異的尖銳,卻又彷彿不過是錯覺:“送入洞房——”
一場盛世婚禮,十里紅妝,彷彿是一場萬劫不復的開端。
喜房中,
紅燭搖曳,明明滅滅,囍字貼在正中央,看起來格外曖昧。
身著一身嫁衣的少女坐在床邊,紅紗蓋頭遮住了眉眼。
喜娘笑意盈盈的說:“公子,請掀蓋頭。”
鬱塵眉眼清冷,瞥了一眼那蓋著紅紗的少女,在紅燭搖曳中,是他的徒弟,只是此刻……
微妙的怪異。
這具身體狀況極差,是久病纏綿所致,三步一喘五步一咳,是病態的羸弱,如今經過婚禮這般繁瑣的事情,更是咳嗽了好幾聲,仙君臉色微白,手指修長,站在了染白的面前,淡然掀開紅紗,輕緩露出少女傾城色。
染白桃花眼微挑,戲謔的仰眸看他,唇角的弧度帶著幾分散漫的玩味恣意。
喜娘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只是端著托盤走來,直勾勾的盯著他們,看似喜氣洋洋的笑意中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蒼白詭異,“請喝交杯酒。”
染白懶洋洋的看著那托盤上放著的兩杯清酒,有點想笑。
她之前還在想找個機會把仙君灌醉,結果還不用她動手機會就來了。
染白先拿起了其中一杯,酒杯襯著她指骨纖長而白皙,酒色微晃間,她看向鬱塵,意思很明顯。
鬱塵垂眸淡漠看著那一杯酒,頓了少頃之後,對上染白的視線,還是執了起來。
“來吧。”魔尊嫁衣如血,傾了天下顏色,本就邪肆多情的一雙桃花眼在此映襯下,彷彿燭光沉浮其中,一盞花燈朦朧,她慢條斯理的靠近仙君,舉起那一杯交杯酒,聲音壓得很低,有種模糊不清的感覺,平添幾分隱秘的曖昧,“師尊……”
仙君無波無瀾的垂下眸,清澈幽邃的瞳孔映著少女的影子,他向來是一身白衣似雪,清冽乾淨,此刻婚服灼豔,倒顯得另外一種勾魂攝魄的蠱惑感。
終是舉起手中的酒,和少女交錯,紅色寬鬆的婚服衣袖鑲嵌著金色紋路垂下來,兩人手腕扣著手腕,肌膚貼在了一起,傳遞著冰涼而陌生的溫度,共飲交杯酒。
仙君從未飲酒,在斷淵峰亦是素來禁酒,卻沒想到此生第一次飲酒,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以這樣一種方式,喝下一杯交杯酒。
他長睫垂著冷淡誘人的弧度,在眼瞼處印著細碎的陰影,彷彿蝶翼停留,色澤淺淡薄軟的唇瓣輕抵著酒杯邊沿,只清冷剋制的輕抿了一口,晶瑩剔透的酒色沾上他薄唇,有種無端青澀的靡麗,弧度精緻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嚥下那一口酒。
兩人手腕相扣交錯,距離近在咫尺,幾乎稍微可以動作就可以觸碰到對方。
染白還從來沒見過一貫冷淡嚴正的仙君飲酒還能帶出莫名的情慾意味,雖然仙君自己並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