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君看著蕭寧晟離去的背影,心裡一點點往下沉。
她看得一清二楚,陛下有殺心敬王也有殺意。這兩人完全沒有半點虛與委蛇的意思,關於“太后”,她要提前做好準備了。
猶自想得出神,顧文君還站在門拐角處。
突然,她眼前一暗,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便罩了下來,站到了顧文君面前。
“還看?”
低沉的聲音在顧文君耳邊響起,驚得她心頭一片酥麻痠軟。顧文君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對行禮:“陛下恕罪,是在下冒犯了。”
四周無人出聲,加上蕭允煜腳步放得輕,顧文君竟然沒有發現他已經從殿上走了下來。精緻如畫的容貌一凝,雪白的臉上也浮出緊張。
剛才她為了勸陛下忍耐,咳嗽出聲是大不敬。還好敬王沒有追究,不然要解釋過去也是個麻煩。
“你怕什麼?”陛下問。
“我剛才一時忍不住咳嗽,唯恐打擾了陛下。”剛發完龍威,蕭允煜身上還帶著那股冰冷的煞意,讓顧文君心裡一時惴惴。
其實她也知道,要不是陛下心裡看重她,按她做的那些出格的事情,受幾頓罰都是足夠她吃一壺的了。
但最後陛下只是冷哼了一聲,輕輕放過。
“你膽大包天,也會害怕?就算你把徽州鬧個天翻地覆,朕不也拿你沒辦法。”他周身的冷氣散去了,只留下幽深沉穩的龍涎香,預示著當初的少年皇帝已然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我……”
“夠了。朕不想再追究過去的事。”蕭允煜直接打斷顧文君的話,他半是命令半是勸告:“但是,沒有下一次。”
他也想到,顧文君會不聽話,也沒有忘記威脅:“你記住,朕拿你沒辦法,但是還有辦法治一治你的師父、先生和同窗好友的。”
到底還是用上了壓迫臣子那一套的御下之術。
顧文君心裡有些不舒服。
不過受過陛下這樣百般特殊對待,她還是壓下自己那些心思,無奈地點頭應下:“是,陛下。”
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就在面前,雪膚紅唇,烏髮星眸,一顰一笑,都讓蕭允煜心癢癢。
可是還不行。
陛下看得入神了,顧文君察覺到異樣,臉上騰起兩片淺色的霞霧,她掩飾般地換了個話題道:“敬王要查‘太后’的事,他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陛下,我們也要著手應對了。”
蕭允煜微眯起狹長的眸子,他眼中浮光掠影,暗光微閃。
“讓那老東西查,朕就把那個抓起來的刺客安在他頭上,看他有什麼法子撇清干係。”
對此,顧文君沒說什麼。
這是陛下自己的想法,她不會貿然提意見。直接打敬王的七寸,利用敬王的心腹來對付敬王,也未嘗不可。
不過關於宮裡那位假冒的“太后”,才是問題。
顧文君便問:“‘太后’那邊怎麼辦?”
假的畢竟是假的,就算顧文君有一手鬼斧神工的本事,將那貼身伺候的嬤嬤易容成了“太后”,她也變不成真的季太后。
“母后年事已高,既安享了一段時日,也該下去服侍父皇了。”蕭允煜的語氣冷淡,可話語中暗藏的殺機卻毫不掩飾。
他還留著暴君的殺性,毫不留情,動輒就要殺人。雖說,那常嬤嬤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手上經的髒事無數,也死得其所。
真的太后死了,假的“太后”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