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裡的宮人們魚貫而出,魚貫而入。
可他們的動作輕柔又靈敏,行步走路之時,竟然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就把事情做好了,訓練有素。
大宮女浣墨跪坐在前殿邊上的小偏房裡,她四周環著四個小宮女,全都跪著一起高高揚起手,高捧一套明黃色的龍袍,越過自己的頭,每個人垂眉低眼,不敢不敬。
浣墨直起身,手拿薰香,從下面小心地移過去,一寸寸地燻過龍袍。
今夜陛下有過外出,龍袍上髒了的地方都得小心去掉。
她剛收拾妥帖,就見劉喜從外面踱步了過來,面色微顯焦急。浣墨雙眸微閃,她用眼神示意小宮女們繼續,自己出去和劉喜說話。
“怎麼了?”浣墨小聲問話。
劉喜皺起了眉頭,白淨的麵皮一繃顯出幾分厲色。他道:“浣墨,我問你,你有沒有發現陛下對那個公子,有些……有些好得過頭了”
他不再說下去,似乎覺得難為情,欲言又止。
浣墨這下恍然大悟,她總算知道這成精了的太監到底在煩什麼,卻只是笑笑:“這有什麼,顧公子驚才絕豔,是人中龍鳳,如有好風可憑藉,便可直上青雲。陛下就是顧公子的東風,也是顧公子的伯樂,當然對顧公子青睞有加。”
“可是陛下是當今天子,那顧公子再有才華,別說他現在只是一個區區江東解元,就是今後再成器,他也不過就是為陛下做事的大臣,君臣之間也要有分寸!”
劉喜說得激動時,臉色都有些漲紅。
“看來劉喜也發現了。”浣墨徹底明白了,這是過來探口風,想拉她一起勸阻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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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墨眼睛一轉,意有所指地說:“可要是陛下不止把顧公子當臣子看呢?”
“你!”劉喜瞠目結舌,細小精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他壓低嗓子怒道:“原來你早就就看出來了,看出陛下他對那個顧公子……”
他覺得這會辱沒陛下,硬生生把後面那句話吞了回去。
“我是說,陛下還把顧公子當成知己朋友,你別再多想了。”浣墨面色一肅,把話圓了回去。
劉喜叫罵一句:“你騙個鬼!”
雖然他是個斷了根的閹人,可是宮裡面什麼齷齪事情沒見過。強逼宮女結對食的太監,與侍衛淫|亂的嬪妃,世上既有女子間彼此痴纏的磨鏡之好,當然也有男子互相恩愛的斷袖之癖。
世間千奇百怪,劉喜坐到大太監的位子,也都開過眼。
可他萬萬想不到,他心目中,恍若神明般高貴無上的皇帝陛下,竟然會對另一個男子動心。
劉喜面上還算冷靜,內裡卻是焦心萬分,他嘆:“這宮裡面,陛下可是連一個女子都沒有碰過,我原先以為是那些嬪妃出身大家,都有貪心野望,陛下才都看不上。結果,原來陛下是偏好男子!”
“呵。”
浣墨冷哼一聲。
“劉喜,你也真敢想!你送個秀色的小太監給陛下試試,看陛下不扒了你的皮!這哪裡是偏好男子,陛下只是眼光高,看不上那些個平庸的,你以為陛下是什麼人都看得上的嗎?”
劉喜為人奸猾精幹,但確實對陛下忠心耿耿。
他壓低了尖嗓,聲音憂愁:“這我不管!總之陛下可不能被顧文君那樣一個男子勾去了魂。何況,陛下及冠至今,連個子嗣都沒有,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一邊嘆氣一邊罵咧,劉喜眉頭鎖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