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年輕的大巫師看著眼前震驚不已的角呂耶，心中難免也有點成就的感覺。
潛藏於胡人之中，由一個先天境界的武者成長到離體境界的巔峰，然後不斷以秘藥秘法來保持身軀的年輕，最後悄無聲息地突破到合體境界。
這已經是他自身天資的極限，即便不斷用胡人們淬鍊所得血肉來製造秘藥，也再也難有寸進。
一千多年以來，他這位大巫師做到的事情沒有胡人知道。
東大陸的這些人，當然不會知道胡人的崛起，事實上便是他一手促成。
現在，他對著角呂耶說出這一切，看見他這副震驚不敢相信的模樣，他自身也頗感舒爽。
“為什麼你會告訴我？”
角呂耶喃喃說道。
“你要殺了我嗎？”
“我要告訴你，是因為胡人這邊我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經營下去了。”大巫師說著話，將手掌從他的肩膀上拿下來，“你自己是想要死還是想要活？”
角呂耶頓時感覺鬆了一口氣，立刻說道：“我想要活。”
“想要活，就做你之前要做的事情，帶上你的女人，去南方苟且偷生吧。”大巫師說完這句話，像是大人教訓小孩子一樣，拍了拍他臉頰，“去吧。”
角呂耶看看他，嘗試著邁出步去。
大巫師微笑著看著他，笑容在油燈下似乎還有幾分真誠的模樣。
“去吧。”
大巫師再次說道，鼓勵著他。
角呂耶終於大起膽子，越過大巫師跑到跪伏的女人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扯著她向外走。
那女人低著頭，也不出聲，兩人就這樣快速奔到帳篷門口。
掀開帳篷，外面一片寂靜，除了火焰燃燒的噼啪聲響之外，其餘的聲音一概沒有。躺在地上的屍首，越有上千或者更多。
在忽高忽低的火焰之中，角呂耶看到了獵狐王的屍體，也看到了下單于的屍體。
他們果然都已經死了，大草原上的日級高手，都死的差不多了。草原上的胡人們也已經潰散而去，短時間內再也難成氣候。
如果角呂耶還有心要做大單于，只要大巫師不阻撓，很有可能還是可行的……可惜的是，大巫師已經說了讓他前往南方，角呂耶再也不敢違抗，也就只能前往南方。
牽著女人的手，正要離開這裡，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說道。
“你要去哪裡？大單于。”
抬起頭來，角呂耶絕望地看著頭頂上一個乘著獨角蛟龍、一個乘著紅色蜈蚣的那兩個南人。
今日便是那個獨角蛟龍的南人高手，用不斷自爆的戰體攻破了十萬大軍，滅掉了胡人幾乎所有的日級高手！
現在他們還沒離去，並沒有去追殺潰逃的胡人們，反而留在了這裡。
這一下，真的再也沒有活路了。
“你們這是要把我趕盡殺絕嗎？”角呂耶對著頭頂那個乘著獨角蛟龍的男人說道。
張玄俯視著他，說道：“胡人得意之時，何嘗不是準備把我們趕盡殺絕？你們胡人之前做下的事情，只是在一座城池，就已經遠遠超過我這兩日殺死的胡人總數量。”
“其中胡人所作所為血腥殘忍、喪盡天良之處，更是人所共知。”
“在那個時候，你們想過需要放過一些人，不那麼趕盡殺絕嗎？”
角呂耶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說道：“這就是你們南人所說的成王敗寇吧，強者對弱者說什麼都是應該的，都是應有的，而弱者本就不該發聲，也不能發聲。”
“你既然這麼說，就是你有理。要趕盡殺絕，就請趕盡殺絕吧。”
角呂耶說完這番話，只感覺世上萬事都已經全無指望，閉上眼睛嘆息一聲，只等這名南人來殺了自己。
張玄看得出來，他已經心存死志，目光掠過他和身邊的女人，看向帳篷：“裡面的那位高手，不出來見一下面嗎？”
帳篷內傳來低低的笑聲，腳步聲傳來，然後一隻白皙的手掌挑開帳篷的厚重布簾門，一個面板白皙、頭髮漆黑、穿著金紅色相間大袍服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你想見一見我？”
年輕人對張玄說道：“我也正想要見一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