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要來了,他現在成了河南山東兩省總制,我們是不是該算客軍,瑪德,又要讓我們這支客軍上去頂雷。”王樸回憶起去年被三邊總制楊鶴支配的恐懼。
“萬一派咱們去打,東家不要出力,應養寇自重為善。”
“那是自然的,我想回雁門,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可以利用這股賊軍,把他們往山西趕,我們就遠遠跟在後面,搭便車溜往山西,跟崇禎說拜拜,以後老子再也不來這鬼地方,死了好多精兵,這一趟出來虧老慘了。”王樸其實早已有了主意。
“這樣不妥吧,萬一糜爛了山西,我們以後日子就不好過了,全靠菸草生意的盈利,我們才能支撐到今天。”林昌興憂心道
“不妨事,今年是個豐收年嘛,賊亂不會鬧得太兇,從這裡走到山西,千里之遙,途中很多賊軍會逃入山裡,人只會越來越少,到了山西以後,我們再與王雁合兵一處,猛攻幾次,強龍不壓地頭蛇,在我們的地頭兩三下就能撲滅。”有了從前兩次剿賊輕易得捷,王樸對賊軍心生蔑視,只以為必然不堪一擊。
“也是這個道理,如若有變就往北面的大同趕。那裡此刻是王承胤的地盤,朝廷居然讓他做大同總兵,他何德何能,我們倒還沒有賞賜呢。”說起這個,林昌興就氣不打一處來。
“哈哈哈,老弟,你放心吧,王承胤做那個大同總兵是個燙手山芋。”王樸笑道,他記得東虜以後還會多次入寇。其中必然有一次是從大同破口。
“東家,你總這麼說,可我思來想去就是不明白,那大同總兵怎麼會早晚倒黴。”
“哼哼,以後你就明白了。”王樸故作神秘地笑道。
便在此時,親兵掀布簾進來稟報:“有一人自稱是徐光啟的家裡人,來到軍營外。”
王樸遂命將人帶到跟前。
“將軍,救救我家老爺吧,嗚嗚嗚。”這人一見王樸就趴在地上泣不成聲。
“你是徐府那個門子吧,怎麼回事。”王樸見眼前這人倒是眼熟,也就不懷疑,忙問道。
“小人是徐高,大人以前見過小人幾次,我徐家這回有難了,而且,還是受了王將軍的牽連引來的禍事啊,求將軍務必救救我們徐家吧。”徐高又是磕頭如搗蒜。
王樸聽他詳述,這才恍然,原來徐光啟前日遣長子徐翼出京城,剛出城門就被錦衣衛攔住,那些錦衣衛口稱有一件命案牽扯徐家,故而不得出城,將他們一行人又擋了回去。
徐翼驚駭莫名,以為滅門之禍臨頭,回家就病倒了,好在徐光啟見錦衣衛只是看住徐家子嗣,沒有阻撓徐家僕人出城,也沒有立即提鏈上門將他們投入昭獄,就知道皇帝還是心存忌憚,遂命門子徐高攜那塊硯臺出城去找王樸。
徐高出了京城,身後就有一隊錦衣衛緹騎從林子裡湧出,徐高心如死灰,以為小命休矣,然而這隊人馬僅僅遠遠尾隨一小段路,就折返而去了。徐高兩匹馬一路換乘,兩天後找到了神甲營。
“東家,徐高來路不明,咱們最好別理會此事。”打發徐高去休息後,林昌興進言道。
“你說什麼,你都叫他徐高了,還能有何來路不明。”王樸擰眉不解道。
“他徐家失去聖眷,對我們沒有任何用處,可不就來路不明瞭,東家請三思啊,成大事不拘小節,不能太意氣用事。”林昌興苦苦相勸道。
“不成,徐老我必須要保住。”王樸摸了摸手裡的硯臺,這是徐光啟在暗示,他欲用完善的墨家典籍來換滿門性命。權衡利弊,王樸還是更看重墨家典籍,為了重建墨家必須去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們如何救呢。”
“你說錦衣衛為何要放徐高走呢,他們明明已經把人截下了,又給放了,不對勁。”王樸擰眉咬唇,苦惑道。
“這是一個試探吧,朝廷是想看看我們與徐家的交情是真,還是假。”
“對,對啊。”王樸立馬恍然大悟道,這一切就說的通了。
“若交情真,那徐家就會成為我們的人質,朝廷可用他們來要挾我們,逼我們聽調。”林昌興眯起雙眼,暗暗嘆氣道,如此一來神甲營就要受制於人,為明廷流血耗命,他這個東家還是太嫩了,婦人之仁,豎子不足與謀啊。怪不得那位顧家的家主不看好王樸,刻意與神甲營疏遠,但是林昌興依舊還想留在王樸身邊輔佐,畢竟王樸還很年輕,人這一輩子要有歷練,磨礪心性,才能變為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英明人主。
“哎呀,如此看來,壞就壞在我沒有政治天賦啊,當初候恂來薊州,我們太聽話,不該的,這給了朝廷一個錯覺,徐老可以被取代,徐老和候恂雖然都為東林黨,但是徐老向著我們多些,候恂多半是跟崇禎一條心無疑的,所以崇禎想用候恂取代徐老,只是他還不敢過分激怒我,於是就有這次試探。”王樸對這些政爭實在不是很有感覺,總是先愚不可及,後又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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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如此,那朝廷中還是有些能人啊,會是誰呢,此輩是否該找出來,宰了他。”林昌興作了個橫切的手勢,不知為何這個書生最近性情殊變,膽大妄為以極。
“不必了,錢謙益說過,聰明人到處都是,是殺不完的。”王樸搖頭否決道,崇禎身邊的寵臣,例如周延儒,溫體仁等皆可見諸於史書,若是隨意暗殺他們,且不說是否會糟來報復,還會擾亂歷史,他身為穿越者的優勢就是粗知歷史,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隨意干涉歷史。
“那東家打算如何應對。”林昌興問道,他瞟了一眼王樸手裡那塊硯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