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她穿著一身紫黑色的羽織長衣,臉上依然戴著面具,帷幕後沒有巨幅的背景板,只剩下黑色的暗幕布,而那極具穿透力的歌聲彷彿無視距離的阻撓跨越而來。
她此次唱得是一首敘事詩,絕大多數的敘事詩都會取材自當地的故事,而這次舞臺上歌謠中所傳唱的故事顯然她從未聽聞過,那種悠遠滄桑的感覺彷彿來自遠方群山的邊緣。
“透過一層層永恆的積雲
凝視天空中漂泊的星辰,
既有信仰,也懂得愛憎,
未曾疑惑,不褻瀆神明,
無數的往事如過眼雲煙,
很難把它們一一記得清……”
瑪麗卡不懂得歌詞所敘述的故事,儘管能感覺到其中所飽含的歷歷深情,出於好奇她轉過頭看向尚保羅,希望他能告訴她些什麼,但在轉頭看到他的神情時卻愣了神。
尚保羅凝視著舞臺上的少女,神情平靜,而在他眼中,似乎能感覺到一些,好像來自很久很久以前的東西。
“你,還好嗎?”瑪麗卡最後忍不住問道。
“嗯,抱歉我有些失態了。”尚保羅回過神來,臉上的神情再次變回了那副波瀾不驚的笑容,“我記得上次來這裡的時候,我和你講過我們家族祖先的故事,不過被後面的事打斷了,你還記得我講到哪裡了嗎,我該把剩下的告訴你。”
“好像是……有一條蛇?”
“嗯對,一條蛇。”尚保羅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當那個男人無助地向他能想到的任何神只祈禱的時候,一條在雪地中未受無懼寒冬的蛇從他的背後緩緩遊移過來,接著那個男人聽到了這樣一個聲音:‘你說什麼都願意,很好,那就一言為定。’男人轉過頭看到了那條渾身閃耀著寶石色澤的蛇,與蛇的雙眼對視了許久後,他回到了馬車內,那天晚上他享用了一頓美餐,他會活下來,而且和他的家人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不過不是這些家人。”
“你是說……”瑪麗卡猜到了略過的故事部分,有些反胃地捂住嘴。
尚保羅輕輕點了點頭:“那個男人離開了雪原,賺了能淹沒他兩輩子的財富,娶妻生子,離世時他是一位備受尊的富裕貴族,但他還揹著用錢無法還上的債務,他答應了那條蛇後的欠債,並且將糾纏他的子孫後代永不停歇的債務,那條蛇會一次又一次的來到這個家族要求還債,而只要應允了,那這個家族的富貴就會一直維持下去,而他們所要做的只不過是獻上些血肉,打點一下黑暗中的資產,幹些見不得光的髒活,這有什麼難的,最多不過是獻上一代人的首個孩子,你覺得呢?”
他低頭看向瑪麗卡,四周因為歌劇表演遮上了燈光,但尚保羅那雙深藍如寶石般的眼睛在昏暗的陰影中依然熠熠閃光,他的神情讓瑪麗卡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打心底感覺到一絲恐懼,既是為那個故事,也是因為其他的一些存在。
尚保羅忽地直起身,原本籠罩的陰霾感忽然消散了,微弱的光照亮,他露出溫和的笑容道:“當然,這只是故事而已,你該不會覺得我會這樣口口聲聲指責自己的家族是一個異端吧?”
瑪麗卡不自在地點了點頭,但不安感卻始終無法消散,而此時舞臺上的歌聲和奏樂都已經停止了。
“我們該回去了。”瑪麗卡低聲說道。
“沒錯。”尚保羅點了點頭,旋即起身。
兩人一同離開登上馬車,如往常般準備將瑪麗卡送回宅邸,一路無言,瑪麗卡看著窗外蹙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穿越內牆的大門回到紐斯達特城區後,街道變得擁擠而喧囂起來,這是努恩白天的常態,形形色色的人群走在街道上,馬車艱難地與對向而來的馬車會過,行駛的速度頓時放慢了許多。
“你在擔心什麼事?”尚保羅看向瑪麗卡開口。
“太多了,因此沒有想多餘的事情。”瑪麗卡回應。
“那是想某個人嗎?”尚保羅勾起笑容。
“怎麼會?”瑪麗卡微惱地看向他,尚保羅的金髮散在腦後,瑪麗卡盯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結識的那位巴託尼亞騎士,不知他現在在努恩最華貴的宮殿怎樣了。
“看來我猜對了。”尚保羅挑了挑眉。
“你……”瑪麗卡剛響開口反駁,但一陣劇烈的轟鳴打斷了她的話,接著整輛馬車開始不斷地顫抖起來,頂上的木板開始不住地傳出碎裂的聲響。
“危險!”尚保羅猛地抓住瑪麗卡的肩膀將她向後拖去,接著一把帶利齒的劍刃從馬車頂部切裂而入,劍鋒直指向剛才瑪麗卡所在的位置,陽光從車頂破碎的裂隙中滲入。
撞開馬車的門帶著瑪麗卡翻滾而出,尚保羅回身看到馬車前的車伕已經身首分離,失控的馬車向著周圍的人群撞去,引得一旁的馱馬同樣受驚亂竄,街道上的人群避之不及。
“那傢伙……”瑪麗卡在翻滾的眩暈中匆匆一瞥看到了馬車頂上的那人,他個子很高但並不健碩,身上穿著暗紅的長袍並有白色的皮革綁帶,手持著猙獰的長劍,兜帽與口罩遮住了臉,只能看到一雙無光近乎乾癟的眼球,而更重要的是,那與當日刺殺她父親的人是相似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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