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以後就別回來了,我們刑偵科不需要你這樣的警察。”
此話一出,不只是阿鳥,我和尚詩雨都愣住了。
阿鳥慢慢挪了回來,“李隊,我沒說我以後不來,我只是暫時請假。也不是請假,你讓我幹嘛都行,只要不跟周賢的案子。”
後面那句話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你還沒資格和我討價還價。”李宇整個人就像是剛從冰窟裡打撈出來一般,渾身上下帶著寒意。
“李隊,別這樣好不好?做警察是我的夢想,我不可能放棄的。”
“不放棄?一個周賢就讓你退縮了,你就是這麼堅持你的夢想的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今天我就把話和你說明白,任鵬,你永遠都成不了一名合格的警察!”
李宇的話很重,病房裡原本在閒聊的人都識趣地閉上了嘴,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請假了。”
阿鳥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退回到了李宇的旁邊,重新拿起了隨身筆記本開始做準備工作。她背對著我,肩膀上下抽動著,耳朵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周賢還沒有醒過來,我就被殯儀館的電話叫走了。據說整個下午,阿鳥都在負責周賢的案子,期間李宇兇過她幾次,她都沒敢吭聲。
來殯儀館認領王凱和邱紫遺體的人是一個老太太,穿著珠光寶氣,手上拎著一個黑色的鱷魚皮包包,沒有ogo,從精美的剪裁和設計能看出來價值不菲。
她的臉很小,白色的口罩幾乎把她整張臉都遮住了。
摘下墨鏡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濃厚的睫毛溼漉漉的,眼神渾濁。
“你好,我是王凱的媽媽,我叫董晨紅。”
聲音沙啞,還帶著隱忍的哭腔。
我握住了她伸出的手,乾枯瘦弱,冰冰涼涼的,“你好,我是秦天明。”
“我是來看我兒子和兒媳的。”
“您一個人來嗎?”
她看上去至少有六十歲了,說話的時候,四肢會控制不住地顫抖。我擔心她一會認領屍體的時候身體可能會承受不住,所以多問了一句。
“我的司機在外面等我。”
我看得出來,她在很努力地向我表示自己的友好,可直到最後,她也沒能擠出一絲笑容。
“沒有其他家屬嗎?”
王凱一家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只有一個家屬前來認領屍體,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董晨紅五官擠在一起,她重新把口罩戴上,擦了一把淚,“我和他爸離婚了,他爸出國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王凱是獨子,我在這裡也沒有其他親戚了。”
剛踏進殯儀館的大門,就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寒意,董晨紅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安靜得地跟在我的身後,時不時會發出幾聲咳嗽。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把冰櫃拉出來的時候,董晨紅突然轉身,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冰冷的觸感從掌心蔓延至全身,我下意識把手縮了回來,“怎麼了嘛?”
董晨紅漲紅了臉,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神閃著淚花,哀求道,“秦法醫,讓我握著你的手好嗎?我有點難受,好像過氣來,我真的好難受,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