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沉默著，雙手垂了下來，手上的傷口因為突然的動作再次裂開，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嘶——
“為什麼撒謊？”
我又問了一次。
這一次，孟家想了很久才開口說話，“因為我想留著自殺。如果我舅舅他們讓我去死，不想讓我活著，我至少還能報答他們最後一次。”
“你想見胡蜂嗎？”
“想。”
孟家無比堅定。
“你舅舅已經在外面等著了，我給你選擇的權利，你可以選擇見或者不見。”
“見。”
孟家揉了揉眼睛，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小羅剛才出去接的那個電話，就是胡蜂打來問案子進度的。在得知孟家已經自首了以後，他立刻就從家裡趕了過來。
胡蜂問我們能不能見一見孟家，我們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只說了看情況，但胡蜂還是來了。
我喊來小羅，小羅明白了我的意思，隨後把胡蜂叫了進來。
胡蜂穿著一身黑，手臂上的白色袖章繡著一朵黑色的花，口罩是白色的，色彩彷彿從他的身上消失了。
見到孟家的那一刻，他緩緩抬起雙手，小羅誤以為他要打孟家，趕忙攔了下來。
胡蜂攤開手，手上是一張孟家小時候的照片。
看上去不過也才四五歲的模樣，被一家人圍在正中央，穿著紅色的中山裝，頭上戴著黑色的帽子，眉心是紅色的，孟家一臉幸福地依偎在胡媚的懷裡，穿著小皮鞋的腳卻調皮地搭在另一個男人的大腿上。
男人和孟家長得很像，應該就是孟家的父親。
胡蜂站在胡媚的正後方，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照片上總共有十七個人，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照片的最中央寫著‘闔家幸福’四個大字。
孟家盯著照片，胸口劇烈起伏，不停地咽口水，低頭抬頭，眼圈慢慢紅了起來。
最終，他還是捂著臉哭了起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胡蜂站著，孟家坐著。
大概過去了兩分鐘，孟家摘下口罩，鼻子和嘴巴紅腫著鼻涕不停地往下流。用光了桌子上的紙巾後，孟家開始拿口罩擦鼻涕，很快口罩就沾滿了粘膩的鼻涕液。
“對不起。”
孟家聲音沙啞，喉嚨裡卡著痰，他開始咳嗽起來。
胡蜂把照片放到桌子上，還是沒有說話。
或許他是想說的，可喉結動了動，卻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沒見到孟家之前，胡蜂曾不止一次揚言說要把孟家千刀萬剮，要殺了孟家給胡媚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