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燈是亮的。
顧笙煙看見朱慕禮背對著玻璃門，站在陽臺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想也沒想，她幾步跑過去，拉開門，小巧的身子就竄進了陽臺。
朱慕禮聽見動靜側頭，目光觸及顧笙煙身上的穿著時，整個臉立刻黑了下來。
“不冷嗎？穿成這個樣子跑外面來！”他也不管這麼說話客不客氣了，大掌一伸，他連推帶拉地將她拽進了屋。
他的手比她的還涼，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沒注意到顧笙煙反應的朱慕禮立刻走進衣帽間，隨手拿了件掛在裡面的衣服，走出來後攤開將女人圍了個密不透風。
他的眉頭蹙得很緊。
她仰頭看他，感受到迎面撲來的他的氣息裡還含著室外寒徹的空氣。
也許是在外面呆了太久，手指冰涼不靈活，幾顆紐扣他硬是扣了半天沒扣上。
“我自己來吧。”她小聲開口。
他卻彷彿沒聽到。
懊惱地搓了搓手，待稍微有了點溫度，他又認真地去幫她扣扣子。
只是他的手指才觸及到第一顆，一雙溫暖柔軟的小手就包裹住了他冰冷的指尖。
朱慕禮錯愕，手中的動作停了。
“朱慕禮，”顧笙煙連名帶姓認認真真地稱呼了他，“我想問你一句話。”
她目如星辰，湛湛如天邊最耀眼的光。
朱慕禮覺得這輩子沒見過這麼炫目的光華，那眸間的灼熱直叫他整個人都禁不住緊張起來。
她扣住他的手，微微使力讓他和她的距離更近些，近到他能聽清楚她說的每個字。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你是愛我的，雖然那個時候我不記得你，但你說的每個字我都是信的。”她目光如水，像清泉溼潤他的心臟，“你說你是心甘情願娶我的，你說你求婚的時候用了一千三百一十四朵玫瑰，你說你捨不得買車捨不得買房，但是卻捨得給我買最大的鑽戒，那個時候我都是信的。我以為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會一直愛著我，哪怕是在看到你留給我的離婚協議時我腦海裡的念頭都是瘋狂地要去挽回你，直到我看到你擺在我桌上的u盤。”
她的手越收越緊，指尖深深陷入他的手心。
他沒有想到她會跟他說這個，他錯愕地立在原地，任她的指甲將他的手心刺得越來越疼。
“你知道嗎？在看到u盤裡的影片後，所有塵封的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想起的事全都清楚了。我那時才想起根本就沒有求婚，更沒有什麼戒指玫瑰花，你之所以娶我是因為你感激我你不能看著我死。”顧笙煙說著說著，眸色裡就纏繞進一絲散不掉的哀傷，“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聽進了影片裡自己對自己的告誡，不要強留你，你要走的時候就放你走，因為這輩子你對我有感激，有謝意，但唯獨不會有愛。”
他被她握住的手一顫，下意識，他就反手握住了她的。
原來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原來她知道那些他為了讓她安心而編造的過去全部是一場謊言。
看著他眸子裡微妙的顫動，顧笙煙抑制住喉嚨裡湧起的酸意，繼續說到：“所以我才那麼毫不猶豫就簽字同意離婚了，即使後來韓東璃親口跟我澄清了所有我跟他之間的誤會，我也沒想過再去找你。既然決定放手，就要徹徹底底，不留負擔，如果後來不是因為南宮家的糾纏，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見你。”
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
他的胸膛以可見的幅度在劇烈起伏，各種情緒翻江倒海，如滔天的巨浪將他湮沒。
“他們都說你是在意我的。年越說如果不是深愛，誰都做不到為了另一個人奮不顧身，徐婉說她在昀熹會所之所以受到非比尋常的待遇全是因為長了張跟我神似的臉，可是他們畢竟不懂你和我之間的各種境遇，所以，朱慕禮，我今天要問你一句話。”她頓了頓，看著他浩瀚如海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不管曾經你有多不願意跟我結婚，也不管曾經你為了報答跟我編造了多少浪漫的謊言，你…”她屏住呼吸，壓抑著內心洶湧而至的緊張，帶著微微的顫音問，“你究竟有沒有那麼一點點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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