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廣的心裡拔涼拔涼的。
原以為好友再婚,從前一段感情裡走出來可以迎接美滿幸福的未來了,卻沒想到是從一個坑掉進了另一個坑。
憤憤地將紅酒一飲而盡,邵廣煩躁地問:“你就打算這麼算了?不再爭取爭取?”
“已經爭取過很多次了。”朱慕禮仰靠在沙發上,眸間倒映著月色的薄涼,“越爭取,結果就越糟糕。”他疲憊地捏捏眉心,“還是算了吧。”
邵廣深深地懷疑:“不像你。”
“嗯,不像。”他從來就不是這麼容易說算了的人,“換了以前,我估計不與韓東璃來個魚死網破是不會罷休的。”
邵廣一聽,大驚,匆匆飲空杯中的酒,他急急忙忙就警告:“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衝動不起了,別又像當年那樣鬧出什麼動靜,知道嗎?”
朱慕禮被他這麼一提醒,不知為什麼,自己就低低地笑了:“你不說我還真的差點就忘記四年前我為了強留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都做過些什麼瘋狂的事了。”
邵廣越發緊張,抖了抖唇,臉就黑了:“還提那個!不值得知道嗎?無論多喜歡那個女人,都不值得為了她把自己毀了。”
朱慕禮深邃眼眸看著他,緊抿的唇牽扯出極淡的弧度:“嗯。”他低語,眼角眉梢卻是了無生機的黯然。
邵廣,他沒有真正愛過,他不明白。
深深愛著那個女人,所以不怕把自己毀了,如果她要的幸福是讓自己捨棄留她在身邊的奢望,那麼從此以後,即使他的感情世界被她毀得一片荒蕪,他也在所不惜。
“我永遠不會忘記在獄中你帶來我前妻不再開口說話的訊息時是什麼心情。”朱慕禮望著窗外被風拂起的樹枝,感受著冷風撲面而來的涼意,“那個時候我一遍一遍問自己,如果早知是這樣的結局,當初還會不會固執地不肯鬆手,我最後都不記得問了自己多少次,問得口乾舌燥,獄裡的人都覺得我要瘋了。”他愴然地苦笑,“那一晚,我流了很多淚,我想如果時光能夠倒回,我願意成全她。”
成全她,從此以後,自己退到角落,默默祝她幸福。
哪怕想起她,心口還是會如刀割般地疼,嗓子眼還是會有被人扼住般地無法順暢呼吸,但至少,她還安好,還健康,還能在溫暖的陽光下生機勃勃。
邵廣當然懂得朱慕禮究竟是在說誰。心口一窒,他覺得再也聽不下去了,拎起杯子,他倒了滿滿一大杯酒,跟朱慕禮一碰,喊道:“跟我把這杯幹了!一醉解千愁,從此以後,再不要為女人煩心了,懂嗎?”說完,他先自己一口氣將酒喝了個精光。
然後,邵廣就真的如願醉了。
他話多,醉酒後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口無遮攔,一手搭上朱慕禮的肩,他眼神迷離地說:“慕禮,不是我嘲笑你,你肯定是屬植物的,不然怎麼能這麼綠呢?你又不是不好看,又不是沒有錢,怎麼就娶一個跑一個呢?”他拍著茶几,滿臉的不解,“你說說,你到底是屬什麼植物的,嗯?”
朱慕禮沉默不語,這一刻,他恨自己,為什麼酒量比邵廣好這麼多。
“其實,我真的沒想到笙煙她會離開你。”邵廣搖著昏昏沉沉的腦袋,“你不知道談合同的那天晚上,我猜中了她的小心思,她那一幅羞憤欲死的小女人嬌態有多可愛,我當時想,這下好了,總算有個人能踏踏實實地愛你,誰知道,又是這種慘淡結局,你說說,你命裡是多沒有姻緣啊?”
沒有姻緣?好吧,如果他的一生就是註定要孑然一人。
朱慕禮淡淡地笑,將杯子從邵廣的指間挪開,邊思忖著要怎麼把他弄到床上去,邊隨口應道:“誰有你邵老闆這樣的桃花運呢?左右逢源的。”
邵廣不悅,推開朱慕禮要來扶他的手:“你諷刺我?”
“我沒有。”朱慕禮俯身又去拉他。
邵廣再度用胳膊將他擋開:“沒有你說我左右逢源?”他瞪他,“別看我每次出席酒會左擁右抱的,其實她們都不是真的喜歡我,她們只是看我有錢而已,如果我現在身無分文了,她們估計溜得比兔子還快。”他打了個酒嗝,嘆道,“也是,有哪個女人願意在你落魄的時候跟著你呢?跟著你幹嘛?喝西北風?”
朱慕禮去扶他的動作停住了,指尖,依稀有痛感順著他的手臂一直蔓延到心裡。
有誰願意在你落魄的時候跟著你呢?
有的,曾經有的。
如支撐著身體的那根脊柱斷掉了,他渾身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也懶得管邵廣在胡言亂語什麼了,他疲憊的雙眼穿過月光,落在窗外不知名的地方,那一刻,他的目光悠遠得很,仿似正看著歲月如風中的細沙,被一再地吹遠,吹散,直到再也看不見。
那些曾經快樂過,愛過的時光,
那些經歷過波折,也要在一起的時光,
那些說好一輩子不分開的時光,
再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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