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當年是外公野心勃勃想要吞併南宮家和年家?”顧笙煙不可置信地再問了一次。
“嗯。”年予謙這一聲應得分外沉重。
朱慕禮覺得他不像在說謊。
“一鳴屢次冒犯,南宮肅也不是怕事的。有人挑起事端,他豈有退讓的道理。”年予謙繼續嘆著,“論實力,一鳴雖聰明,但始終不是南宮肅的對手,幾次械鬥,青焰堂弟兄死傷慘重,而一鳴也在一次意外中被南宮肅毒殺身亡。當時,我作為局外人一直被南宮肅排除在風波之外,直到我眼睜睜看著南宮肅殺紅了眼,將夏家親屬一一趕盡殺絕,意圖斬草除根時才決意不再坐視不理。”
腥風血雨,絕非是在場一群年輕人曾經歷過的,顧笙煙慘白著臉,呆呆地問:“所以那個時候,夏家就只剩下……”
“你的母親夏雨寧。”年予謙沉沉地回答了顧笙煙的問題。
穿堂風從寂寥的庭院掃入前廳,浸骨地涼,年予謙突然想起那個與南宮肅密談的下午,也是這樣肅殺的天氣。
“我還記得當時被逼到絕境的雨寧拉著我的褲腿瑟瑟發抖,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從來都是被一鳴呵護在手心,哪曾經歷過這樣的禍事?”年予謙費力地眨動乾涸的眼,“其實想想,她又有什麼錯呢,一鳴貪婪,可她卻是無辜的啊,更可怕的是,在她賠上性命之後,青焰堂曾經跟著一鳴生事的舊部也不會逃脫南宮肅的追究,說會血流成河也不誇張,畢竟之前那幾次械鬥所造成的慘狀就連我這個闖蕩江湖多年的人都忍不住心驚膽戰。”
“所以,爺爺您想從中斡旋?”年越猜測。
年予謙苦笑著,拿過杯子想喝一口水,卻發現茶已經涼了。
“我始終還是放不下與南宮肅和夏一鳴的舊情。”年予謙眉目深深凝著,“雖然一鳴對不起南宮肅,但畢竟也曾經是與我共患難過的兄弟,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唯一的女兒慘遭殺手而置之不理,我真的做不到。可是那時的南宮肅是何其的憤怒和張狂,光靠唇舌功夫根本不可能打動他,深思熟慮之後,我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
年予謙抿緊了雙唇,似是全盤托出整件事讓他下了巨大的決心:“我約南宮肅進行了一次只有我和他兩人在場的密談。在密談中,我承諾,只要南宮肅答應放雨寧一條生路,我及我身後的年家願意併入南宮家族成為分支,從此以後,道上事宜,無論大小,唯南宮家馬首是瞻。”
眾人恍然大悟,總算能解釋為什麼年家莫名其妙會成為南宮家的分支了。
想一想,那個時候,青焰堂已經沒落,唯一能與南宮家抗衡的只有年家,而年家一旦願意屈居第二,那整個地下市場都變成了南宮家的天下,這對當時的南宮肅來說應該是極有吸引力的。
“南宮肅考慮沒多久就滿口答應了。我們商量,將雨寧安全送到市以消除各方顧慮,從此以後她以及她子嗣的生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們雙方都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她,只當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顧笙煙吸吸氣,難怪這麼多年媽媽一直對以前的事閉口不談,想來當初應該也是許下承諾,絕不提及曾經的過往的。
“為免南宮肅反悔,我當時就三令五申,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他殘害雨寧以及她周圍的至親,那麼年家將不再聽從南宮家的命令,更有甚者會直接與南宮家反戈,南宮肅那時也斬釘截鐵地答應從今以後,跟青焰堂的過往一筆勾銷再無瓜葛,我們達成一致後,為保南宮肅的權威,我漸漸將權力交到阿越父親手中,從此鮮少過問外界的事。”
“所以後來年老就真的沒再與我媽媽聯絡嗎?”顧笙煙急切地問。
“沒有。”年予謙搖頭,“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雖不時派人暗暗看看她過得是否安穩,但只要她的起伏不是因南宮家而起,我都不會過問,對你,我也是一樣的。”
這麼一來,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南宮家作為地下市場獨一無二的勢力,對付一個小姑娘還要偷偷摸摸借他人之手,為的是忌憚年家的勢力,而年老對顧笙煙複雜的情緒想必也是為恪守當年的承諾,保護她不受南宮家的傷害,但也絕不插手她自己的生活。
“我以為這麼多年過去,那件事真的到此為止了,”年予謙年邁的臉上染上一層黯然,“卻沒想到南宮肅依舊在背後動作,不僅是你的媽媽,居然連你也不肯放過。看來他心裡的那根刺始終沒有拔除。”他背於身後的手猛然一掌拍在木桌上,“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親自去問問南宮肅為什麼要出爾反爾,無論是你媽媽還是你,根本對他構不成威脅,他為什麼還要對你們趕盡殺絕!”
年予謙情緒突然激動讓年越深深不安:“爺爺,您年紀大了,要不讓我陪他們去吧,回頭我再把事情告訴給您。”
“不行,你是局外人,你不懂。”年予謙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當年是我與南宮肅訂下的約定,只有我才有資格跟他對質。”
年越噎住,爺爺此話不假。
“阿越,”年予謙似想起了什麼,“陪我去內室換件衣裳。”
換衣裳?
年越不解,爺爺什麼時候這麼講究了?
沒有過多解釋,年予謙已抬步先朝內室走去,年越連忙跟上。臨近內室,他回過頭將車鑰匙交給朱慕禮,叮囑道:“外面風大,你和笙煙先去車內等我。”說完後,看看內室方向又有點擔心,“爺爺固執,讓他不去南宮家他聽不進去,可他情緒那麼激動,我還是不大放心。”他回眸深深看向朱慕禮,“頃刻我會讓年家人馬在南宮家門口悄悄候著以防萬一,但是在南宮家裡面,若有爭執,還希望你能幫忙撫平他的情緒,畢竟,爺爺年紀真的大了。”
“一定。”打從心底,朱慕禮也不太好意思,年老一把年紀還在這事上操心,萬一有個什麼,真的不好面對年越。
年越這才快步進了內室。
朱慕禮回頭對顧笙煙說:“走吧,我們先出去。”
話音剛落,一直默默無聞的韓東璃也隨即站起。
朱慕禮眉目輕挑,一絲玩味遊走在眉宇之間。
呵呵,韓家大少難道也打算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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