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禮輕輕拂開盛如瑾的手指,折回到自己的位置,英俊的面容是看穿一切的神態:“盛小姐到底是對我有多防備才會選擇裝瘋賣傻呆在這裡虛度青春?”
微有些起皮的唇瓣以可見的弧度抖動著,淚水順著盛如瑾的指縫簌簌下滑:“我害怕。”她低低地說,“我在宴會上蓄意傷人,那時你生死未卜,我怕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會償命。”她說著嗚嗚哭出聲來,“我不想死。”
皺了皺眉,朱慕禮面上未顯山露水,心裡卻暗諷,怕死?作死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怕?
“我不是要傷害你的。”盛如瑾捂著臉,自顧自地說,“我只是太恨笙煙了,是她害死我爸爸,是她……”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對面坐著的是顧笙煙的丈夫,盛如瑾跟嚥了個核桃似的,硬生生把後半段話吞下肚子裡。
“連醫生都說盛先生是死於腦溢血,你怎麼怪到笙菸頭上呢?”朱慕禮輕敲著桌子,面不改色。
“不是的不是!”盛如瑾情緒激動了起來,“如果不是笙煙說了刺激我爸爸的話,他根本不會暴死,我爸爸一向很健康的,他根本沒生病!”她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是笙煙記恨我爸爸拆散了她父母,所以才故意報復他,不僅如此,她還要讓我也不好過,我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會停止折騰我,與其這樣,不如她先死,大不了我們全部同歸於盡!”
朱慕禮腦子轉得極快,一下就從盛如瑾的極端中看出些端倪:“你和笙煙感情不好人盡皆知,可上升到深仇大恨這個地步,是不是也太誇張了?”
“一點也不誇張!”盛如瑾拼命搖頭,眼淚四濺,“她不致我於死地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修長的手指拂過下巴,朱慕禮眯了眯眼,深沉眸光裡透出一絲試探:“你這麼篤定笙煙對你的惡意,完全聽不進我的勸,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盛如瑾一哆嗦,很快又搖頭否認:“沒有。”
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被朱慕禮看在眼裡,這個女人,真的不太會作戲。
“想出去嗎?”朱慕禮挺闊的身姿重新倚進木椅裡。
盛如瑾抬頭與他對視。
她怎麼可能不想出去?日日夜夜,她都盼著有人能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出去後,頂多算故意傷害,如果我不起訴你,還跟警方解釋是一場誤會,我相信大家都不是好事之人,這件事就煙消雲散了。”朱慕禮微微笑著,吐出每一個字對盛如瑾來說都是莫大的誘惑。
如果他真的能兌現承諾,那麼從今以後,她還有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哪怕是清貧,至少不用天天面對一群精神失常的人,連句正常的交流也沒有。
“我也可以給你一筆錢,不太多,不然笙煙會怪我,但我保證,那筆錢足夠你帶著你母親平平靜靜地生活,從此以後,你們離開笙煙的視線,此生不再往來,往日恩怨就此一筆勾銷。”他依舊不急不緩地說著,可盛如瑾眼裡的渴望已漸漸掩飾不住。
她想出去。
她太想出去了!
“這裡的日子想必不好受。”朱慕禮淡淡地打量了一圈四下慘白的牆壁,“如果呆一輩子,那該是多度日如年啊……”
“朱先生,”盛如瑾忍不住了,“我…我想離開。”她囁嚅著,低不見底的卑微顯露無疑。
“真的?”他挑眉,慢慢挑戰著她的耐性。
盛如瑾拼命點頭,粉色蝴蝶結滑稽地上下顫動。
“可以。”朱慕禮低笑,就在盛如瑾雙眼綻放出巨大的驚喜時,他突然話峰一轉,“但我是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