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元茶社二樓包間,爐火燒得正旺。
房間沒有開燈,在這陰寒的早晨,火苗的紅光與室內的幽暗形成鮮明對比。屋內靜悄悄,只有嫋嫋茶香從室內飄出,讓人聞著,無端有點寂寞的味道。
陳侖在門口站了十分鐘,實在忍不住,偷偷往裡看了一眼。
南宮沁鳶清冷地端坐在爐旁,面前還擺著上次與朱慕禮喝茶時用過的茶具。自朱慕禮拒絕幫她打理鴻元茶社之後,她便每日清晨靜坐在此,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其他服務員更是不敢輕易打擾。
她實在是有些反常,陳侖心下焦急,他陪伴她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她出現這樣的狀態。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大著膽子走進包間。看著面無表情的女人,他低低喊了聲:“南宮小姐。”
“有事?”南宮沁鳶應著,目光落在右手手指上,那裡,浮腫還未消散,那個男人留下的傷依然觸目驚心。
陳侖順著南宮沁鳶的視線看過去,瞬間明白她在想什麼。一股暗痛襲上心頭,他顫著唇小心翼翼地勸到:“我覺得我們還是要集中精力盡快完成肅爺交待的任務。朱慕禮他畢竟結婚了,而且物件還是顧笙煙……”
“住口!”南宮沁鳶這一聲雖不大,但氣場強勁,陳侖驚得往後退了兩步,不敢再開口。
“你居然敢揣測我的心思,誰借你的膽子?”南宮沁鳶飲盡杯中的茶,“咔噠”一聲將茶盞倒扣在桌面。
陳侖唇角動了動,卻隱忍著沒有辯駁。
他跟了她這麼多年,她的心思,還需要猜嗎?
南宮沁鳶伸手緩緩拿過對桌的賬本,充滿嘲諷地翻了翻。
這賬目讓陳侖費了好一番心思,卻沒想到朱慕禮連看都沒看一眼,那個男人,還真的是沒有絲毫幫她的念頭。
“呲啦”一聲,賬本從中間撕成兩半,南宮沁鳶嫌不夠,對摺,又撕成兩半。陳侖吃驚,正要問,南宮沁鳶卻一抬手,將碎紙扔進了火爐裡。
不到半刻,整個賬本就化為了灰燼。
南宮沁鳶拍拍手上的碎屑,懶懶勾著唇:“本來就是假的,現在已經毫無用處了,還留著它幹什麼。”
她語調清清冷冷,聽在陳侖耳裡如天山上的雪水在他心頭化開:“你以為我處心積慮接近朱慕禮是為什麼。”她寒魄的目光幽幽盯過來,“都是因為你太蠢了!”
如同被雷擊中,巨大的難堪讓陳侖抬不起頭。他心知南宮沁鳶這麼說確實是因為他辦事不力,在她眼前,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以完全依靠的物件。
“你居然讓盛陽關暴死在鴻元茶社,還不經大腦地將現場清理得那麼幹淨,你以為盛陽關無權無勢,就沒人在意他的生死了,還是你以為這裡的人個個都跟你一樣頭腦簡單!”
陳侖低著頭,半句話答不上來,他承認確實是他行事魯莽,差一點讓自己和南宮沁鳶暴露計劃,他錯得徹底,無話可說。
“如果要一個人死得讓外界沒有懷疑是這麼容易的事,那這麼多年來,我們又何必在盛陽關身上下這麼多功夫?”南宮沁鳶白色的寬大水袖拂過桌面,似給桌子罩上一層寒霜,“你可知朱慕禮在盛陽關死後的第二天就來到了包間?要不是你強行推進盛陽關體內刺激腦部血管爆裂的藥物在兩小時內就全數消散,他會這麼好打發?”
陳侖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這事沒有處理好,可經南宮沁鳶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他還是死的心都有了。
“我之所以讓你偽造一個賬本謊稱茶社生意不好,為的也是打消朱慕禮餘下的疑慮。”南宮沁鳶蔥白手指指著熊熊燃燒的爐火,“他一直對茶社清理現場一事耿耿於懷,若不是我貌似無意地藉口影響生意把這件事搪塞過去,他根本不可能就這麼罷休。你愚不可及鬧了這麼大的爛攤子讓我幫你收拾,還敢妄自揣度我的心思?”
她一字一句如利刃般讓他胸口疼得喘不過氣。如此冠冕堂皇的話表面上看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可是,他畢竟是陪了她十幾年的人,怎會看不透在這些刻薄言語之後,她拼命隱藏的念頭。
這念頭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想承認,所以才會拿他說事,藉此否認那些不該有的情愫。
沒錯,刻意接近朱慕禮也許對最初的沁鳶來說,就是導演一出金蟬脫殼之計,可現在呢?
他看著她,目光裡充滿了自責。
都是他在盛陽關一事上出了這麼大的差錯,不然的話,他們兩個,根本不可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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