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四點半,鴻元茶社門口的記者才漸漸散去。
朱慕禮到達的時候,門庭冷清。
因著昨天這裡出了人命,即使今天正常開張,大家也都不敢來這兒坐,想想就心裡發寒,哪個有心情在個事發現場喝茶聊天啊?
朱慕禮深沉暗影出現在大廳的時候,正在八卦的前臺吃了一驚,她們真沒想到今天還會有客人。急急忙忙站起身,兩個小姑娘一致鞠躬:“歡迎光臨。”
朱慕禮沉靜眼眸動了動,平靜報出自己想預定的包間號。
前臺小妹跟見了鬼似地確認:“您確定要去那間包廂喝茶嗎?”
“嗯。”朱慕禮淡淡應著。
“可是……”小妹遲疑著,“您看過早間新聞了嗎?”那地方似乎不太吉利啊。
“看過了,沒事,人不是送到醫院才死嗎?”
“哦。”既然別人都這麼說了,前臺小妹也不好再說什麼,立即安排了服務員將朱慕禮帶過去。
經過院子,寒風掃過中央的綠竹,竹葉落了一地,皮鞋踩上去,沙沙作響,似一曲淒厲的歌。
朱慕禮心口一冷,覺得有人在看他,可凌厲眉目掃過一週,又沒見著半個人影。
“朱先生,這邊走。”走在前面的服務員見朱慕禮沒跟上來,連忙殷勤地折了回來,“樓梯在這邊,我帶您上去。”
“嗯。”朱慕禮淡淡應著,深邃視線仍落在清冷的竹園。
見朱慕禮不動,服務員好心地詢問:“朱先生要不要換間包房,或者換個店喝茶也好。”他小心翼翼地補充,“雖說人不是死在這兒,但多少還是讓人心裡發磣,我聽昨日進包間的服務員說,死者當時眼睛瞪得賊大,雙手抱著腦袋,一個勁在地上打滾,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那個服務員當場就嚇得跌坐在地,半天才抖著身子爬起來叫人,這不,今天人家都不敢來上班,估計是怕極了。”
服務員說著,雙手抱臂搓了搓,一個勁祈禱朱慕禮打消上樓的念頭,他真是不想去那個鬼地方啊!
“嗯,知道了,上去吧。”
服務員兩眼泛白。
真是活見鬼了!
剛到包間門口,服務員就腳底踩油,討笑道:“朱先生進去坐吧,我泡茶去。”說完,也不等朱慕禮答應,閃電一般跑了。
朱慕禮看著那慌慌張張的影子,沒多在意,徑直在昨天坐過的地方坐下。
手指拂過一塵不染的桌子,他的目光由空空的桌對面緩緩掃到地板上。
地面極為乾淨,一點灰都看不到。
他又皺眉看了一圈桌椅,皆是嶄新呈亮,連塊漆都沒掉。
聯想到剛剛服務員的描述,朱慕禮眉頭深鎖,絲絲疑慮劃過他墨黑眼底。
真是奇了怪了……
“朱先生。”門外,服務員端著茶盤小心走入。禮貌將一壺碧螺春和一小碟棗泥糕放到桌上,他微微欠身,準備離去。
“等等。”朱慕禮喊住他。
“朱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我見你們店今天生意也不好,不如坐下來陪我喝杯茶。”朱慕禮淡淡地說,順手拿起瓷壺,緩緩倒了杯水。
服務員的臉立刻苦下來了。這間包廂陰氣重得很,他是能快走就快走:“朱先生,我一個服務員也沒什麼談資,陪著您說話怕是會讓您越來越無…趣……”服務員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小了,要離開的意志也逐步弱了。
朱慕禮端坐在原地,慢條斯理地將鈔票一張一張放到服務員面前的桌上,不過十秒,已摞起了厚厚一疊,放眼望去,極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