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煙的背脊簌簌冒著冷汗。
對面坐著長輩好不好,他還有沒有規矩可言了?
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沒扯回,心裡暗暗後悔,自己沒什麼事,跟他比什麼手勢啊真是的。
曲起拇指,她沒好氣地掐了他一下,示意他適可而止,可朱慕禮不但沒有吃痛放手,甚至連臉上不慍不火的神情都沒變一下。
修煉成精,估計就是形容的他這樣的人了!
還是馮憶心出聲解救了顧笙煙:“上次見面很突然,我和你爸爸也沒來得及準備見面禮給你。”她說著,拿出兩個紅包,笑容和藹地遞到顧笙煙面前,“這個是給你的,歡迎你來到朱家。”
顧笙煙傻了眼。
於她來說,這個叫做丈夫的男人其實與陌生人無異,她沒有急著與她劃清界限,絕大多數是因為還是希望藉由他拿回柏悅以及整個聯泰,可是,現在很明顯,兩位老人已經將她徹底看作了自家人,她若是收了這紅包,以後怕是真的要跟這個男人扯不清了。
這麼想著,她撇過了頭,眼神迷茫地看著男人英氣逼人的側顏。
朱慕禮已經送開了手,顯然,他是贊同她收紅包的。
“這個……不太好吧。”顧笙煙訕笑著,縮了縮手,沒敢接。
朱慕禮的臉色立刻不悅起來,說話的語氣也涼涼的:“媽,笙煙覺得這個紅包太小了,您去換一個來。”
“我幾時這樣說了!”顧笙煙跟紮了一針似的彈跳起來。生怕馮憶心有想法,她搶一般拿過紅包,緊緊攥在手裡,“媽,我沒有他說的那個意思!”說完,她又狠狠地瞪朱慕禮一眼,“你…你純屬胡說!”
她通紅著臉,眼睜睜看著一抹猾狹閃過朱慕禮眼底。頭頂幾顆冷汗冒出,她隱隱有點自己被這個男人激將成功的錯覺。
不管怎麼說,紅包握在手上是不爭的事實,捏一捏,還真是挺有份量的。
“我們知道你沒這個意思。”眼見著顧笙煙汗都急出來了,馮憶心微笑倒了一杯花果茶遞過去,然後又瞪了兒子一眼嗔怪:“你再不許欺負笙煙,知道嗎?”
朱慕禮點頭,眼神卻略帶玩味地看著身邊的女人,要不是他剛剛那麼一說,母親大人的紅包還不知道送不送得出去呢,作為朱太太,笙煙的覺悟真是太低了。
顧笙煙明顯感覺身邊氣壓很低,她真的很擔心,待會兒這個狡猾的人又會以此為藉口,妄稱自己不高興,對她做出點什麼出格的事。
哎,做朱太太,真是要謹言慎行啊。
頂著巨大的壓力,顧笙煙埋頭吃飯,直到眼前裝菜的空碗裡憑空冒出一隻蝦。
蝦殼已經去掉,蝦線也抽了,白裡透紅的蝦肉蘸了調料,冒著熱氣,看上去q彈爽口。
她呆呆地看著身邊的人,而他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認真剝著蝦。
很快,她的碗裡就堆了四五個。
“快吃,看我能看飽?”朱慕禮修長手指伸出,把碗往她跟前推了推。
顧笙煙紅了臉,咽咽口水嘟噥:“沒想到啊,你可以這麼體貼。”
“誰不知道你懶。”說完,朱慕禮又補充,“又不是第一次跟你剝。”
顧笙煙捏筷子的手緊了緊,心絃似乎被撥動了一下。
好像是這樣子,他以前貌似真的給她剝過蝦。她的腦海裡繞過一點模糊不清的影子,那影子的動作與他重合,影影綽綽,似幻似真。
只是那個人是誰,又是在哪裡剝蝦,她真的是想不起來了。
後半餐飯安安穩穩地吃完。
陪兩位老人吃了點水果,朱慕禮和顧笙煙也沒多坐,稱還有事要回去辦,便離開了。
直到坐上副駕駛座,顧笙煙才長長舒了口氣,見家長一事,總算是順利地告一段落。
朱慕禮看她一眼,發動車子。街邊路燈光影錯落中,他唇間升起一抹淺淡笑意:“你似乎完成了一項巨大任務?”
“是啊。”顧笙煙毫不避諱地承認了,“像我這種情況見長輩,真的是很需要勇氣的好不好?”
“以後多見幾次就習慣了。”他說得很自然,一副大家已是一家人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