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聽這話,心想,這可壞事了。
儘管他把王府內外管理得有如鐵桶,但照樣禁不住走漏風聲,也對,當時三人那麼激動,活像他鄉遇故知,誰看見不覺得詭異?
想到這兒,胤禛趕緊笑道:“額娘,不是那麼回事,那次是老十遇上了為難事,著了急,這才……”
“我十哥遇上什麼為難事?”十四阿哥笑嘻嘻湊上前來。
胤禛噎住半晌,才說:“十三那條大白狗,傷口總流膿血,他著急,所以才來找我。”
德妃一聽,笑起來:“老四,你還懂給狗治病啊?你怎麼給它治?”
“我想給弄點硼酸粉……”
“硼酸粉是什麼?”
“……不是,就給弄點兒藥,敷在傷口上讓它結痂。”他努力笑道,“額娘,我不會給狗治病,我就給他出出主意罷了。”
胤禛心想,這話沒法談了!
十四阿哥笑容很神秘:“額娘沒見過那條大白狗吧?長得可怪了,像狼又不是狼,妖里妖氣的,跟誰誰倒黴,把我十三哥給害得圈禁,又被我十哥給撿去了……我得勸勸十哥,趕緊把那狗殺了,圖個吉利!”
胤禛一聽,氣得額頭青筋都暴了:“為什麼要殺狗?!”
十四阿哥一愣:“那妖狗看著多瘮的慌!留著幹嘛?索性殺了得了!”
“放屁!那不是妖狗,那是薩摩耶!最老實的犬種!”胤禛怒道,“殺生丸從沒害過人!”
十四阿哥彷彿吃了一驚:“這麼說,四哥和那條狗很熟悉?”
胤禛不禁打了個寒戰!
“不……我和那條狗不太熟。”他只得吞吞吐吐道,“這都是老十三和我說的。”
看十四阿哥仍舊一臉狐疑。胤禛索性道:“不過是條狗,皇阿瑪都誇了老十,說他厚道,善待生靈。十四你又去添什麼亂?就讓他養著吧。”
聽出倆人要吵架,德妃趕緊從中勸解道:“老十四,你就別多這個嘴了,你十哥喜歡才養著。好好兒的。你偏偏去勸人家殺生害命,那是幹什麼呢?”
母親也這麼說,十四阿哥沒轍了。
“好吧。既然是我十哥的狗出毛病了,那九哥幹嘛跟著哭呢?”
“……你九哥的貓病了。”胤禛掙扎著說,“肚子脹,不吃東西。他來問我怎麼辦。”
“那該怎麼辦?”
“我……我叫他自個兒種點貓草。不,就是普通的那種麥苗。貓吃了。把肚子裡的毛球嘔出來,就好了。”
十四阿哥若有所思點點頭:“十哥的狗病了,他來找四哥,九哥的貓病了。也來找四哥。四哥又會給狗治病,又會給貓治病,四哥不得了。”
胤禛想把面前的雞湯扣他臉上!
德妃笑道:“老四從小就喜歡貓貓狗狗。我還記得當年你皇阿瑪讓你把那條猧子狗送走,你哭得什麼似的……”
胤禛尷尬道:“額娘。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德妃點點頭:“可你這性子到現在也沒變。一聽見說要殺狗,氣得臉上汗都出來了。”
胤禛也笑:“要是連每天跟在身邊的小生命都不在乎,額娘,那這種人豈不是太無情無義了?”
十四阿哥似笑非笑道:“這話,可真不像四哥說的。四哥掌握國之利器,生殺予奪都在手裡,人命都能當棋子,偏偏卻愛惜畜生的性命。”
胤禛被他說得又火大,他冷冷道:“我不及十四弟。十四弟未來是要做大將軍王……是要做大將軍,建功立業的,我呢,只能坐書房裡寫寫畫畫罷了。”
十四阿哥聽得一愣,卻笑了:“承四哥吉言,未來我真做了大將軍,再來謝四哥。”
“好啊,那我鐵定得拿你的謝禮了。”胤禛淡淡地說。
好像因為胤禛這樣說,十四阿哥十分高興,他一丁點兒沒聽出裡面的諷刺——他也不可能知道胤禛所諷刺的是什麼事情——所以後半場酒宴,他沒再說那些刻薄的話,反倒顯得兄弟倆相處得其樂融融。
德妃見此情景,也十分高興,一個勁兒勸他們多喝點酒,滿蒙之人都好酒,德妃又特別寵著自己的兒子。胤禛平日裡不喜飲酒,所以這麼一來,酒都去了十四阿哥那兒。
但胤禛看看弟弟一杯接著一杯,那狀態,有點兒收不住,就忍不住說:“少喝點吧,明天還得上朝。”
德妃笑道:“今晚回去睡一宿就好了,還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