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轎也不知行了多久,撿的都是偏僻路徑,嘉敏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挑起轎簾往外看去,大吃一驚
這哪裡是通往皇后的宮中,分明就是皇帝的寢殿!
“放我下來!”
內監的唇角勾了勾,別有深意道:“夫人還是安分些好,皇上的意思,難不成夫人還要違背不成?”
寢殿內散發著悠悠的龍涎香,殿中未設燈燭,東海珍珠散發著瑩瑩的寶光,曖昧而流離,帷幕層層疊嶂,殿中的冰鑑冒著絲絲的涼氣,比外間又不知要涼爽幾許。
趙光義斜倚在象牙榻前,握住一枚黑『色』的棋子,正沉『吟』於眼前的棋局,意態閒適,見嘉敏被推了進來,唇角帶了一縷狩獵者般的笑意。
他走下象牙塔,伸手觸及嘉敏光滑雪膩的肌膚,手指尖的如玉溫潤之感讓他心癢難耐,他在嘉敏的耳畔低低呢喃道:“你可知,朕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嘉敏柳眉微皺,偏側了臉,冷冷道:“為什麼要圍禁太尉?”
趙光義愣了一瞬,旋即不屑道:“你來,就只想知道這個答案?”
嘉敏悲憤道:“皇上為何如此苛待於他?他的『性』情,不過是詞帝而已,遠離故國,局囿於此,只想安度餘生,皇上已經讓他的日子艱難,難道皇上還不滿足麼?”
趙光義的唇角浮現了嘲諷之意,旋即折身落座於象牙榻上,沉聲道:“朕召你入宮,可不是來讓你質問朕的。不過,你若是真想知道答案,那就陪朕下了這一局棋。”
嘉敏靜默不動。
“怎麼?難道與朕對弈都不願意麼?”
嘉敏落座,拈了枚白玉棋子。
然而,她心不在焉,只想速戰速決,卻在幾步棋局之後,一招走錯,全盤皆輸。
“你輸了,你打敗天下棋待詔,卻如此輕易地輸給朕。”趙光義緊盯著嘉敏,目中有一絲探詢的意味,“你的心不在棋局上,為了那個男人,你敢如此不用心!”
嘉敏迎上他的目光,揚首道:“皇上只說對弈,並未論輸贏,現在請官家告知為何要拘禁太尉。”
趙光義遽然起身,將一疊稿紙丟給嘉敏,“你想知道!因為他寫了這些東西!”
嘉敏攤開詞稿,凌然道:“不過是他所寫的詞文,皇上乃天子,胸納四海,難道容不下一介文弱詞人嗎!”
“可這文弱詞人偏偏是他!這個亡國之君屢屢哀嘆亡國之痛,懷念故國風情,分明就是毫不將朕放在眼裡,毫無臣服之心!朕要給他瞧瞧,讓他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身份!”
嘉敏恨道:“宋太祖對我們十分禮待,若是他知道皇上如此苛待降臣,定然十分失望!”
“不要在朕面前提他!”趙光義擒了嘉敏的下頜,龍顏盛怒,“朕留太尉小命這麼久,已經是格外恩遇了,你若是激怒了朕,朕即刻會要了他的小命!”
是啊,他是天子,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更何況是讓一個亡國之君的去死。
嘉敏又怒又悲,衝直的語氣也漸漸柔軟了下來,言語中有著乞求之意:“皇上若是派兵駐守太尉府,太尉與囚徒何異?他的身子本已經不太好,只怕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趙光義微微有些驚訝:“朕讓你們日子艱難,你不曾求朕,如今卻為了他,你當真求朕?”
嘉敏緩緩下拜:“臣『婦』此身再無所求,唯請皇上開恩,不再為難太尉,請給他一個清淨之地。”
趙光義微微俯身,手指在嘉敏如玉的肌膚上細細摩挲,由她的鬢髮輕撫到她的鎖骨,“朕也不是不可以允諾你的請求,不過,”他低下頭,陶醉地輕嗅著她身上醉人的氣息,“條件是你做朕的女人。”
嘉敏遍身血『液』沸騰,憤怒不已,她側頭避過了趙光義的手,字字清晰如珠玉落盤:“臣『婦』願以自身『性』命換取太尉的自由之身,卻唯獨不能委身於陛下。”
趙光義大怒,氣急敗壞道:“朕費了這些周折,指望著你會來求朕,卻沒想到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朕的耐心早已用盡,你可別忘了,朕是天子,這天底下還沒有朕得不到的東西!”
嘉敏幾近咬碎了銀牙:“既是如此,臣『婦』也不願苟活!”
她猛地朝殿中金絲楠木柱撞去,就在此時,楠木柱後的數個內侍一起衝上前,緊緊抱住了她,不讓她尋死。
趙光義的狠戾中又有一絲玩味,“在朕的寢殿裡,朕可不想見到半點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