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彤也留了下來,作為黃芸的貼身丫頭。
黃芸這晚本想逃離霍府,趁著古彤熟睡的當口,推了門,卻一下撞上了夫人,夫人慈目和藹:“姑娘還沒睡呢!”
黃芸掩飾道:“……睡不著,正想出去走走。”
夫人道:“外面風大,著了風寒可不好。”夫人牽了黃芸的手進門,又取出了一雙錦緞鞋,要給黃芸穿上。
黃芸有些措手不及:“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夫人笑道:“我們接到曹公子的書信,知道你要來時,可不知有多高興,我就連夜趕製了這一雙鞋,也不知道合不合腳,快穿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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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芸捧著那一雙錦緞鞋,鞋底針腳密密,花面拙樸卻又十分親切,心中已是十分感動。
夫人搓著手,有些赧意:“我知道姑娘是千金貴體,穿的都是錦衣玉服,我用的都是粗布粗線,這鞋面也並不精緻,姑娘……還望姑娘莫要見怪才是。”
黃芸大為動容,她自幼失母,從小都是父親拉扯,從沒體會到母親的溫暖,夫人待她如此這般,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馨。
她推開了錦緞鞋,為難道:“夫人的鞋做得很好,只是夫人的心意,我實在是收受不起。我是亡國之奴,夫人不必待我如此厚愛。”
“什麼亡國不亡國的,我才不愛聽。你如今進了我家門,就是一家人。”
“可是……我的心實不屬於此處……夫人對我的心意只怕落了空……”
“若是姑娘生分至此,那便是不屑於我這個老太婆了,難不成老天爺是要讓我這個孤婆子寂寞老死麼?”夫人說著,暗自垂淚。
黃芸心中大為不忍,只得道:“夫人先別傷心,我住著,陪夫人便是。”
夫人大喜,方又破涕為笑。
這一逗留,黃芸在霍府中盤桓了月餘,她派人打聽主後的訊息,得知當今皇上對他們甚為善待,又悲又喜,悲的是,千里迢迢離國來做了亡國奴喜的是,他們的結局總不至於過於淒涼。
這樣平靜的日子在那一天被打破,春光初霽,花開妍麗。
一大早,古彤就興沖沖地跑進了黃芸的房間,幾乎喘不過氣:“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誰來了?”
“曹公子來了!曹家大公子終於來了!”
黃芸心中泛起陣陣漣漪,數月以來,總不見他的身影,不待她說話,古彤就興沖沖地拉起黃芸往前廳跑去,還未到前廳,就聽到灰雁的鳴聲,透過門廊前的柱子,只見廳堂裡滿滿地擺了紅綢包裹的納采禮,一隻灰雁被幾個下人追著,滿堂跑。
霍老爺和夫人都是滿臉喜『色』,曹璨道:“今日晚生特來求娶姑娘!晚生的一片真心,還望老爺體諒。”
那霍老爺和夫人豈是有不允之理,只是想到剛得了一個女兒,如今又要嫁出去,未免傷感。
曹璨懂得他們的心思,誠摯說道:“老爺夫人不必憂心,我另開別府,與霍府就在同一條街上,我待老爺夫人,也必待之如父母。”
古彤喜道:“難怪公子好一段日子都不曾見到呢,原來是去準備納采迎親的禮了。姑娘,我早就說了吧,我家公子對你可是真心的。”
古彤怎知道黃芸的心思?黃芸心湖澎湃,酸甜苦辣一齊奔湧,她抹了抹淚水,奔了出去。
曹璨聽得動靜,回首見是黃芸,忙追了上去。
這一路跑過了小橋流水,花園小亭,直至粉牆下的桃花樹下才追上了滿面殘淚的黃芸。
曹璨見她梨花帶雨,紅霞撲面,情心大動,再也顧不得許多,拉她到自己懷裡,緊緊擁住她,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黃芸心湖震顫如驚濤駭浪,她想要推開曹璨,可是她終究只是個弱小女子,又如何推得開?
更何況,那唇瓣相觸的一瞬,早已讓她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她像是初夏湖畔的那一朵菡萏,在清晨的雨霧中瑟瑟顫抖。
三月的桃花漫天飛灑,一片片輕輕墜於他們的發上、肩上、錦衣華服上,無端地叫人想起“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的美好寓意。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而已,就在這一剎那的光景,黃芸絕望地發現,自己已落入到無『藥』可救的陷阱裡。
那自以為是的歲月靜好,在與他相遇的一剎那,全都遁失不見。
喜鵲棲在樹梢枝頭,喳喳地叫著,驚醒了黃芸,她狠狠地別過頭,用力推開了曹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