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點了點頭,“不錯,正是筆!如果手套沒有毒,那麼有毒的就是筆!”
眾人皆是一驚,國主忙命道:“將那晚上黃保儀用過的御筆取過來!”
姚公公速速從宮女的手中接過了裝有御筆的托盤,呈給了國主,呂太醫上前輕嗅,神情凝重,又將一朵花放置在御筆上,那花迅速萎頓變黑。
呂太醫色厲聲疾:“御筆上有鴆毒!”
眾人皆是一愣,大出意料之外。
國主道:“原來如此,當晚趙太醫指證手套之後,朕將注意力放在了手套上,卻不曾想,真正的鴆毒,卻是在這支筆上!”
姚公公走近幾步,端詳了那支筆,恍然道:“這不是官家年前賞賜給各宮的御筆嗎?”
國主一瞧,果然是,“朕記得總共得了一套十二支御筆,朕讓人分別送了各宮各處。為了區分開這御筆,朕讓人在御筆的一側鎏金了名號。”
呂太醫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了了御筆,呈現給國主:“官家請過目!”
國主瞧了過去,在那御筆的一側,果然是小小地刻了一個“窅”字。
國主白皙的臉色轉青,又由青色轉為紅,那是得知被欺騙後的震怒,他呵斥道:“窅娘!枉朕如此厚待你,你卻要連害兩命!”
窅貴嬪嚇得一抖,慌慌張張地跪在了地上,辯解道:“臣妾不知道官家是為何意?臣妾不明白……”
國主大怒:“你還不明白!你將鴆毒塗在了御筆上,暗害黃保儀,卻栽贓在國後身上!朕若是當初聽信趙太醫的一家之言,豈不是要冤枉國後了!”
窅貴嬪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當明白這一切時,已經太晚了,所有的證據全部都指向她,唯剩下她毫無用處的辯解:“臣妾沒有在御筆上塗毒!臣妾什麼都沒做!臣妾也不知道為什麼筆就出現在這裡!官家!臣妾是冤枉的!”
國主更為生氣,狠狠地摑了窅貴嬪一巴掌,“賤妾!枉朕對你的情意,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
窅貴嬪的臉上冷不妨捱了這一巴掌,一張妖媚的臉剎那間變得血紅的,她捂著自己的臉,指著嘉敏,幾乎咬碎了銀牙:“是你!一定是你設下了此局!”
嘉敏冷冷道:“窅貴嬪,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是自己在玩火自焚,自掘墳墓!如今東窗事發,你就怨不得別人了。”
國主亦是冷冷道:“趙太醫問斬!”
趙太醫頓時暈了過去,被侍衛拖了下去。
國主又道:“窅貴嬪,你真的讓朕太失望了!朕讓你出冷宮,是憐憫你,可是,你竟想要謀害人命,如此看來,還是冷宮是最適合你呆的地方。”
窅貴嬪面無血色,幾乎也要暈厥過去,她拖住國主的龍袍,哀哀乞求道:“求官家網開一面!那冷宮就是個死人堆!臣妾寧可死在此地,也不願意再進去啊!”
國主在極大的盛怒之中,陰沉著臉不語,他亦知道,將窅貴嬪再一次打入冷宮,無非是要了她的性命。
此時,殿外傳來一聲“阿彌陀佛”,是小長老走了進來,他身著金色袈裟,聲音清越可聽:“國主乃是修佛之人,怎地一時糊塗?”
國主對這位小長老格外禮遇,尊敬道:“小長老有禮。”
小長老道:“‘戒殺放生,得長壽報,又戒殺放生,可解怨釋結,長養悲心,潤菩提種。奉行十善之一,是為不殺生而行放生、救生、護生’。國主曾將眾人放生出獄,如今又讓他們重新回到煉獄之處,豈不是白白糟蹋了自己的修行?官家是造孽業還是修善報,全在官家的一念之間。”
也偏偏奇怪,小長老的聲音猶如深山中的幽泉,猶如穿梭在松林中的清風,亦如夢中的囈語,奇蹟般地讓國主冷靜了下來。
國主思索片刻,對窅娘冷聲道:“也罷了!朕饒你不死,你還是入掖庭獄中,好好反省反省吧!至於趙太醫,朕就饒了他一條性命,削去他的醫職,貶為平民!”
窅貴嬪且驚且喜,且怒且悲,喜的是她死裡逃生,怒的是掉入了國後設的陷阱!
她恨得牙齒癢癢地,瞪視著嘉敏的雙眸幾乎要噴出火焰,似乎,只要有機會,她的怒火就要將嘉敏焚燒得體無完膚!
大殿中終於安靜了下來,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嘉敏覺得疲憊,一陣暈眩,國主在她身側,輕輕扶住了她:“你還好嗎?”
嘉敏勉強搖了搖頭:“臣妾只是有些累了。”
“朕送你回柔儀殿好好休息。”
嘉敏心中酸澀不已,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君子,竟因一個太醫的指證,而懷疑自己,不能不讓她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