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慶奴甩袖而去。
黃保儀望著慶奴略有些單薄的身影,若有所思,後宮女人皆無寵幸,難道真的是國後孃娘一手遮天嗎?
後宮是非紛紛擾擾、千頭萬緒,她只願遠離這亂絮一樣的世界,躲入蓬萊洲上的香楓殿中,與詞章史書為伴,與清風皎月為侶,與對國主的欽慕中,詩意地棲居一天又一天。
可躲不過的終究是躲不過。
這一日,國後身邊的宮女傳來手諭,請闔宮的嬪妃御妻入柔儀殿。
國後仁厚,免了宮中嬪妃御妻們的請安禮,故而眾宮中佳麗也只在初一、十五、節慶日或國後傳召時才五彩繽紛地聚集一堂。
黃保儀趕至柔儀殿時,殿中已經鶯鶯燕燕地擠滿了一堂,唯有她素服簡妝,月白繡衫水裙,雲頂髮髻,數支鈿釵,配以銅鍍金點翠珊瑚蠟梅簪恰到好處,再綴以水晶瓜實耳環,素面上薄掃胭脂,似是踏蓮而來、披帛著水霧而來,氣質出挑,與眾不同。
眾人以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那些胭脂俗粉又怎看得到她與生俱來的書香氣質?見她面容雖然秀婉,卻也不至驚世駭俗,更兼她衣裙非道衣非仙袍,心中已經小瞧了不少。
裴婕妤笑道:“黃妹妹可真是姍姍來遲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昨夜服侍官家去了。”
數個嬪御忍不住捂著嘴笑,眾人皆知裴婕妤話中之意。
胡淑人亦道:“妹妹不也是跟我們一樣被國主晾著麼,怎麼身子就嬌貴一些?擺出這一副享盡恩寵的姿態是要給誰看呢?況且,妹妹只不過是守著德昌宮而已。”
黃保儀不理會旁人的冷言冷語,神色清怡如常,聲音婉轉可聽,對國後不卑不亢地說道:“嬪妾的蓬萊洲距離柔儀殿最遠,嬪妾又不願乘坐步輦,才至晚了時辰,國後孃娘若是要罰,嬪妾甘願領罪。”
國後溫然道:“蓬萊洲的確十分遠,還要乘舟才能至此,你遠道而來,性本清潔,本宮怎會罰你?你們都坐下吧。”
眾人都坐下後,那胡淑人坐在黃保儀身後,往前探著身子使勁地嗅,此時的行為舉止不端不雅,更為不敬。
裴婕妤問道:“胡淑人,你在做什麼呢?”
胡淑人尖著嗓音說道:“我聞聞黃妹妹的身上可有男人的味道?”
眾人又是一陣掩唇而笑,裴婕妤笑道:“那你聞出了是什麼味道了沒?”
嘉敏神色大為不悅,斥道:“胡淑人!在本宮殿中,你也出言不遜,實在是無禮至極,掌嘴!”
胡淑人身子一哆嗦,忿忿不平地倔著嘴,“嬪妾又沒有說錯話,黃保儀在未入宮時常扮作男兒裝,迎四方賓客,想來是見多了各色各樣的男人……”
“住嘴!”嘉敏若不是打斷她話,真不知她還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元英上前,“啪”地摑了胡淑人一個耳光,聲音清脆響亮,摑得胡淑人的半邊臉都腫了,元英本來曾就是在掖庭做粗活的,是個手重的,幾個耳光打下來,那胡淑人如何受得了?釵環盡散不說,她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浮著一層紅黑色,像是病透的人,看著怪瘮人的。
裴婕妤看得有些害怕,拉下了臉面勸道:“國後孃娘,胡淑人的話雖然說得多了點,但也沒有胡編亂造之語,更何況她近來身體不是很好,常常咳嗽,有幾次還咳出血了呢!”
嘉敏雖不喜裴婕妤,但見她所說的話有理,命元英住手。
嘉敏道:“宮中有些人舌頭長,保儀無需與他們計較。今天本宮讓你們來,就是讓你們來挑一挑東西帶回去的,這一盒是吐蕃進貢的金花銀器,剛剛是國主差人送了過來,保儀既是宮中的新人,就你來先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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