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玫瑰牛乳香膏輕輕走進浴池,但見國主斜斜倚靠在光滑的雨花瑪瑙石上,水霧中他優美的後背曲線若隱若現。
美得令人心悸,慶奴一陣心慌,幾乎沒有喘過氣。
她輕輕柔柔地將香膏放在浴池中的翡翠荷葉上,溫柔地拔了國主的龍冠,登時,國主的一頭烏髮如瀑而瀉,浮蕩在水中。
慶奴心湖也漾開一圈圈的漣漪。
國主以為是嘉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繾綣地吻著,慶奴面色緋紅,明明想要掙脫自己的手,可手背上那奇異溫熱的感受讓她好貪戀,情為何物,是此時此刻的醉生夢死,是此時此刻的意亂情迷!
她俯下身,緊緊貼住了國主裸露的後背,手臂像是小蛇一般緊緊纏繞在國主的蜜色胸膛,一點點地撫摸著他的肌膚。
水霧蒸騰繚繞,燙得她的心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
緊貼著他肌膚好溫暖,好安全,她只願時光就此駐留,直到永遠。
國主感知到身後女子耳鬢廝磨的眷眷情意,一時情動,渾身如火滾燙,倏然轉身,將身後女子重重壓在身下。
剎那間泉水四濺,如銀亮的珍珠漫天撒開,國主正要擒住女子的下巴,狠狠地綴吸她的芳唇,卻驟然發現,身下的女人不是國後!
國主猝然之下,推開了慶奴,震驚萬分:“是你?慶奴?”
慶奴跌入水中,熱騰騰水汽的氤氳讓她的脂粉盡數被泅開,泉水讓她渾身溼透,顯露出發福的身體,此時此刻的她不過是個鉛粉洗淨、肌膚粗糲鬆弛、細紋遍佈的中年女人。
而她猶然不知自己的狼狽之態,情難自抑,伸手緊緊抱住了國主,柔聲地呢喃著傾訴:“奴婢好想官家!這些年官家知不知道奴婢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哪怕一次次與閻王爺擦肩而過,哪怕一次次地被人凌辱,可在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奴婢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因為奴婢想到終有一天會再見到官家,所以無論如何奴婢都掙扎著活了下來。官家,奴婢好高興,好高興終於可以再見到你。”
“慶奴,朕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朕……”國主想要推開她,慶奴將他擁抱得更緊。
慶奴軟軟無力地倚靠在他的身上,幽幽痴纏道:“奴婢知道,官家待奴婢與眾人不同,官家的心中還是有慶奴的。”
“那是因為朕一直將你當做姐姐一樣,朕感恩於你,所以才倚重於你。”
慶奴詫異地抬起了頭,殊不知此時的她狼狽,滿面膩厚的脂粉滑落之後,更顯髒汙,她不相信地問道:“官家只將奴婢當做姐姐?可是奴婢與官家明明有過肌膚之親的……”
國主覺得尷尬,別過頭不忍再看慶奴,長手一揮,一件雪白綢衣覆上身,再也不理會慶奴,大踏步離開。
慶奴踉蹌著跟了過去,眷眷追問道:“官家!奴婢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夠好,是不是哪裡說錯了話……”
國主背對著她站住身,打斷她的話,“以後你就在殿外伺候吧,沒有朕的允許,不得入內。”言罷,不欲再停留,飄然而去。
慶奴呆立在地,傻傻愣愣的,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她沒有聽錯吧?
殿外伺候?不得入內?
為什麼事情會突然變成了這樣?是為什麼……
難道國主對自己從來都沒有眷念之情?難道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國主看似關懷卻是無情至極的冷漠,原來,自己在他心中竟有著如此遠的距離。
親人?像是姐姐的親人?既然是姐姐一般的家人,又怎會有男女之間的溫存貪歡?明明距他這麼近,卻是那麼遠!她活著就是為了國主,可國主不要了,不要自己了,怎麼辦?該怎麼辦?
慶奴的銀牙幾乎咬破,顧不得整理歪歪斜斜的鬢釵,踉踉蹌蹌,神思惘惘,痴、恨、羞、痛、迷惘……一顆心被揉得七零八落,再也拼不出完整的痕跡,她淚痕滿面,來不及擦拭眼角的淚水,這時,突然被一聲尖銳的笑聲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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